梦里,他梦见自己挨了批斗,受伤不轻,连带孙女也受了惊吓,当晚发了高烧,等他发现时,孙女已经烧迷糊了,还引起了并发症,他抱着孙女去求医,但无人肯接诊,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中失去了呼吸。

这个梦是如此清晰又真实,他醒来后一时分辨不出梦境和现实,所以之前才那般失态。

“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带她来就医。”齐教授排干净了身上的尘土,郑重朝她道谢,也向老林头道谢。

老林头忙摆手:“你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出手医治你孙女的人是小余,她现在医术比我还强一些。”

余舒心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忙道:“我哪能跟您比,我只是会一点针灸而已。”

“谢谢你。”这时,齐教授忽然面向她,朝她鞠躬致谢。

“您已经谢过了,不用再谢了。”余舒心赶紧扶住他。

齐教授就势起身,却更加郑重地说道:“你救了我唯一的亲人,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会尽全力去做。”

余舒心听到他这承诺,吓了一跳,忙摆手道:“齐老你太过言重了,就算没有我,林医生也会救治你孙女的,这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等回头你挣了工分有余钱了,把医药费付了就行。”

齐教授点头应道:“好,等有了钱我会支付医药费。”

而刚刚那个承诺,他也会做到,只是不会再说出来。

因为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若没有眼前姑娘的出手相助,他孙女的命运或许真就如他梦里一般,早早夭折。

有恩就要报。

齐教授怜爱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孙女,隔着被子轻轻地拍打。

翌日清晨。

小望舒醒了过来,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是小姑娘小脸苍白,整个人都蔫巴巴的,但依然会软软地喊姐姐,喊爷爷。

余舒心被喊得心都快化了,与齐教授商议:“齐老,小望舒虽然烧退了,但身体得好好养一阵,不然容易复烧。牛棚和地主家那间西屋的环境都不大好,我想把她带去我家里,也能跟我弟弟做个伴。”

以齐教授固执的性格,余舒心以为自己还需要找更多的理由来说服他,不想,她这话刚落,齐教授就点了头:“好。”

余舒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不由得高兴地抱起了小姑娘:“小舒,跟姐姐回家,我给你冲麦乳精喝。”

听到麦乳精,小姑娘舔了下嘴唇,但随后又抓住了她爷爷的袖子:“爷爷,你也去姐姐家吗?”

齐教授摇头,慈爱地揉着她的发顶说道:“爷爷要去牛棚工作,等忙完了工作会去看你。”

“那我也跟爷爷去牛棚。”小姑娘立刻道。

“小舒,你要是跟着爷爷,会让爷爷分心的,会耽误爷爷工作,你想这样吗?”齐教授问道。

小姑娘顿时纠结起来,她是个懂事的小孩,知道工作对大人是很重要的,爸爸妈妈就是为了工作离开了家,好久没回来看她了。

看见孙女眼圈红了,齐教授心疼地抱住她说道:“等你的身体养好了,爷爷就去接你。”

小姑娘的眼睛立刻亮了:“爷爷,你要说话算数,我们盖章!”

小姑娘伸出了大拇指,齐教授没有敷衍,郑重地与孙女盖了一个“章”。

小姑娘立刻高兴地下了床,扬起小脸说道:“姐姐我们走吧,爷爷要去工作了。”

看着眼前这又乖又萌的孩子,余舒心顿时有种拐卖人口的错觉,于是,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好,咱们回家。”

毛毛一早上起来,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小妹妹,高兴得不行。

“小舒是姐姐,她比你大半岁。”余舒心笑着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