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接通前那零点零几秒,她挂断了。
心疼有如实质,让她身体蜷缩,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碾碎。
她起身,突然像是收获勇气,从家里找出被她锁起来的刀片。
割下去,割下去就不疼了,割下去,就不用再想他了。
在冰凉刀片抵在手腕薄薄的皮肤那一刻、暗红色鲜血渗出的那一刻,她扔掉了刀片。
她还是好想见他,还是好想见他,怎么办啊。
钟意在一旁看着,最终在她泪眼朦胧时,与她对上目光。
她伸出手臂拥抱了那个瑟瑟发抖的自己。
她那么瘦、瘦得让人心惊,早就被生病折磨得不成样子。
那一刻,钟意突然就肯和自己和解了。
“魏宁去世不是你的错,杜子腾骚扰你不是你的错,钱荣霸凌你更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钟意……”
怀里的人怔怔看着她,像是丢失了魂魄。
钟意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顾清淮已经在来见你的路上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怀里的人直到这一刻好像才回神,眼泪簌簌掉落,她哭着问她:“你怎么知道?”
钟意弯弯的眼睛,泪光闪烁:“因为我是四年后的你……”
……
钟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
大片大片升上夜空的烟花,和梦里一模一样。
冷意顺着脊背攀爬至全身,心里空得可怕。
她突然分不清梦境全身,顾不上穿鞋子,在黑暗中拉开卧室的门
胸口剧烈起伏,直到看清眼前一切。
昏黄温暖的灯光中,妈妈在厨房忙碌,爸爸在忙着布置家里。
大红的喜字贴在那里,那么热闹,那么动人。
最爱的人都在面前,除了顾清淮。
她突然好想见他,好想见她的新郎。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电话来自她的帕罗西汀警官,这个备注一直没有改。
钟意接起电话的时候,鼻音尚且浓重,可是她已经不需要像梦里、拼命克制自己的难过。
像个有所依仗的小孩子,她知道自己难过会有人哄。
只是一个音节,顾清淮就察觉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钟意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突然好想你……”
电话那边隐隐有风声,那道清冷声线却是带着温度落在耳边:“那你下楼。”
钟意举着电话跑向阳台,漫天烟花在头顶炸开,明明暗暗。
在那光影的尽头,是她的心上人。
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和分手前的除夕重合。
钟意披上外套跑出家门,而后那道高大清俊的身影,慢慢有了清晰英俊的五官。
顾清淮长身鹤立,清俊无双,在看到她的瞬间张开手臂,稳稳把她抱进怀里。
凛冽的寒风不复存在,他就像是她的避风港。
她梦里连声音都不敢听到的人,现在抱着自己。
顾清淮穿着宽大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拉开拉链,把她抱到怀里:“怎么穿这么少?”
“急着见你,”钟意搂紧了他的腰,浅灰色的卫衣带着他的体温,周身被他的气息环绕,“不是跟战友吃饭吗?怎么突然来了?”
钟意仰起脸:“不都是说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吗?”
顾清淮眉眼微微弯,额头相抵,他语气温柔,直抵人心:“明天就是婚礼。”
他好听的嗓音清澈如泉水,轻轻缓缓落在耳边:“可今天还是好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