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和鼻尖、以及露出外面的手指,都冻得通红,不知道一个人在那站了多久。
视线交汇的瞬间,钟意轻轻弯了弯眼睛。
就只是走到他身边,就只是弯腰在墓碑前放下花,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去年今天,她接受不了那么夏阿姨变成一座永远沉默的墓碑,哭得不能自己,需要他哄。
这次,她忍下所有苦涩,握住顾清淮的手十指紧扣。
她想成为他的依靠。
钟意的声音温温柔柔:“叔叔阿姨好,我是钟意。”
顾清淮垂眸,钟意和他比肩站立。
就只是看着墓碑上、自己父亲母亲的名字,她就慢慢红了眼睛。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可每个字音都认认真真说得清楚。
“我没有什么能给他的……自始至终都是他哄着我让着我……”
钟意嗓音发涩。
她的人生,乏陈可善。
唯独喜欢他的心情,十几年如一日,从未被破坏。
如果她贫瘠的人生能开出一朵花,那她一定捧给他,只捧给他。
“但是,”她深吸口气,“这辈子,钟意不会比顾清淮先走。”
这是,她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一个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弃生命的人,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了。
她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
顾清淮捧起她的脸,惯常冰冷的声线带了无可奈何和纵容:“小哭包。”
他的眼睛也在泛红,却在给她擦眼泪。
钟意抿紧了嘴唇、咽下所有难过:“就是突然想到我们老年的画面……就好想哭……”
那个时候,他们有彼此也只有彼此,已经相爱了一辈子。
他是又高又帅的小老头,战功赫赫、不怒而威。
她是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拍过很多纪录片、走过很多山山水水,最想去的地方还是他身边。
不管是她先离开还是他先离开,她都觉得不能想象。
可她再也不要让顾清淮体会失去。
顾清淮的手指仔仔细细带过她的眼角眉梢:“你记得我们看的那部电影吗?”
钟意点点头,鼻音浓重地问了句:“你是说《怦然心动》?”
顾清淮轻轻扬眉:“电影里的爷爷奶奶是一起离开的。”
在那部电影的最后,男女主已经到了沉沉暮年,他们手牵手一起离开,约定来世再相见。
钟意又哭又笑,又是可爱又是可怜:“我今天来明明不是要跟你说这个的……”
顾清淮笑着把她揽进怀里,手指扣在她后脑勺,揉了揉:“那你是要来说什么的?”
直到情绪平复好了,钟意才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打开包包,拿出两本户口本,郑重其事放到顾清淮掌心。
顾清淮怔住。
钟意的鼻音很重,浓密的睫毛沾了眼泪:“以前你说,你小时候不肯过生日,阿姨告诉你,是你接过叔叔手里的接力棒,代替叔叔保护她。”
“我也想从阿姨手里接过接力棒,”她说着说着,又哽咽住,盈满泪水的眼睛认认真真看着顾清淮,“陪你往后的每一天,直到我闭上眼睛为止。”
顾清淮手指蹭过鼻梁,眼睛慢慢就红了,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现在的钟意,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她摘,更别提,她只是要他而已。
钟意一字一顿告诉他:“顾清淮,我不需要过领证的纪念日,不要在你妈妈去世的日子纪念我们领证……但是。”
除了分手那三年、想他见不到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