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神奇,上次来的时候,她还不敢靠近他半步,这次已经可以牵他的手。

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意洗过澡换下衣服,顾清淮的灰色卫衣宽宽大大,当睡意特别舒服。

有件事她还没有跟顾清淮说,那就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

进入整合期,所有折磨她的症状都在消失,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她已经不畏惧关灯,也不需要他哄自己睡觉。

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好喜欢他在身边,没有什么比窝在他怀里睡觉更治愈的事情。

那就……明天再告诉他?再让他哄自己最后一次?

顾清淮推门进来的时候,钟意因为怀揣着这个大秘密,很心虚地往被子里埋了埋。

他在她旁边,目光在她身上一扫:“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衣服。”

灰色卫衣,没有图案,算不上好看,也没有多舒服。

顾清淮掀开被子躺下:“天天当个宝贝。”

钟意莫名想起他们阔别重逢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你捡到我的子弹壳,说‘一块破铁,当个宝贝’。”

是赵雪青的婚礼之后,她以为那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当时你那样说,我很伤心。”

“对不起,”顾清淮枕着手臂朝向她,修长手指抚摸她的脸颊,“我当时其实是想说别的。”

钟意眼眸清亮,她对顾清淮的一切都很好奇:“想说什么?”

顾清淮嘴角勾了下:“是想说,不见你宝贝宝贝送子弹壳的我。”

钟意想笑,却笑不出来,那弧度苦涩。

人往顾清淮怀里钻,任何时候想起自己抛弃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降温的夜晚,她周身被他的气息环绕,听他低声耳语:“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衣服。”

钟意收紧手臂,声音闷闷的、从他的心脏位置传来:“因为这是分手后,唯一带着你的味道的东西……”

她说完,很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这么说起来,是不是好像个变态……”

顾清淮否认,抚摸她的眉眼,听她说起那段自己不曾了解的过往:“我刚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妈妈帮我整理行李,把它洗了……然后我就哭了。”

顾清淮压低视线:“带着我的味道,很重要?”

钟意点头:“我睡不着的时候,会抱着它……”

顾清淮语气发软:“怎么不来找我?”

那段过往,痛苦得不敢回想,可现在说起来,竟然已经像上个世纪的事情。

“我觉得我能忍住,我觉得,就算我想去找你,起码要等自己好起来……”

“我删了你的所有联系方式,其实我能背下来,我不敢打电话,也不想看到你的朋友圈……”

“我很怕哪天一打开看到,你跟别的女孩子结婚生娃娃……”

顾清淮声音发涩:“除了你,我跟谁结婚。”

“钟意。”

“嗯。”

月光勾勒出他清绝的眉眼,锋利的剑眉,阴鸷的凤眼,阔别重逢的那天,光风霁月好似神明。

他目光清澈如水,声音轻轻缓缓落在耳边:“其实我去找过你。”

那语气随意,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就好像受伤的从来都不是他。

钟意的心脏在那个瞬间停跳,屏住呼吸问他:“是什么时候?”

顾清淮:“妈妈下葬后。”

那一年,发生太多事情。

脱下军装、得知母亲绝症、分手、母亲去世。

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去找她,疯了一样的想她。

钟意的眼睛瞬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