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坐在医院的走廊,和重伤的顾清淮一墙之隔的地方,哭得不能自己。

赵雪青抽纸巾给她擦眼泪:“要不要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归来先送到我家,我帮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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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密码锁的声音,归来以为是顾清淮回来,开开心心摇着尾巴迎上来。

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钟意站在四下无人的家,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归来凑到她身边,安抚一般蹭着她的掌心,茫然无措。

恍惚之间,还能看到他在厨房做饭、他坐在地毯拆一堆零件、他让她靠在他的肩上看电影、他坐在自己的床边哄自己睡觉……他捧起自己的脸亲吻,有时温柔有时霸道,可唇齿相依脸颊相贴,总是让人心生迷恋。

可现在,他不在。

钟意深吸口气,压下所有酸涩委屈,收拾顾清淮住院的证件、生活用品。

他的警官证压在一摞证件上面,她轻轻翻开,那张警服笔挺的寸照映入眼帘,照片里的人眉目深邃五官立体,无可挑剔的一张脸,尚有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没有一身伤,也没有昏迷不醒,他还好好的,是年轻英俊的冷面警官,是从无败绩的特警排爆手。

寸照之后,还有一张照片露出一角,钟意小心翼翼抽出来,下一秒泪湿于睫。

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对着镜头笑。

所以这些年,你一个人掀起警戒线走向爆炸中心,是这张照片陪着你吗?

钟意合上警官证,不敢再看,不敢再想,不敢去细究那些顾清淮爱着她、从未忘记她的细节,原来这些年所有的病痛加起来跟失去他相比不值一提。

那只威风凛凛的中国昆明犬一直跟在她身边,钟意收拾它的玩具和狗粮,蹲下身来摸摸它的头,温声告诉它:“这段时间,你先去赵雪青阿姨家里住,她家还有你的好朋友阿拉斯加。”

归来似懂非懂,在走到门口时终于意识到钟意要把它送走,猛地从她手里挣脱。

它已经离开那个人一次,不想再离开第二次。

家里有顾清淮身上干净清冽的青草香,也有他的被子枕头一柜子警服,都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的气息。

“归来……”不想离开的何止它一个,钟意忍住哭。

归来难得不听话,在钟意想要牵它送走的时候跑到她的卧室、顾清淮曾经的主卧。

一边是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顾清淮,一边是执意不肯离开的归来,钟意不知所措,走近房间时归来为了躲避她,突然就撞到顾清淮的木头城堡。

整幢城堡轰然倒塌,无数木块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之下,有什么光芒璀璨折射午后晴好的日光,下面还有已然泛黄的纸张,隐隐约约有满页的字迹。

它们和他一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等她好久,终于在这一刻被她发现。

钟意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只是机械一样走过去、蹲下来,看向那个小小的光点。

是一枚戒指。

而那泛黄的纸张,是一纸早就打好的结婚报告。

署名顾清淮,落款时间是分手那年,生日前夕。

心脏在一瞬间被拉扯撕裂,钟意茫然无措眼泪肆虐。

原来,在她说分手的时候,他在想要与她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回医院的路上,钟意再次路过两人阔别重逢的婚纱店。

那件婚纱,美得灼眼,依旧挂着“非卖品”的牌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不见。

早知道,就应该在第一次试穿的时候买下来。

早知道,就应该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告诉他,顾清淮我喜欢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别人,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