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注意到,顾桢筷子没动,视线自始至终在她身上。
她低垂的眼睫湿润,塞满食物时侧脸鼓鼓的,只是在听到路过的小姑娘说”城市烟花跨年”的时候,抬起头看了过去。
想到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去咬她的鱼丸。
距离顾桢离开还有四个小时。
无形的沙漏沙沙作响,沈肆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
“顾桢,我在高铁站旁边订了酒店,你跟我去休息一会吧?”她装出一副困了的样子,借机揉掉快要落下来的眼泪,“飞机两点才起飞,你睡一会。”
顾桢柔声道:“沈肆月,我们去跨年吧。”
像高三那年。
像大一那年。
便利店灯光兜头而下,他清俊的脸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睛下方的青色让人心疼。
沈肆月摇头:“不去了,你休息一会儿才是要紧事。”
顾桢笑着揉她脑袋:“走吧,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迎接新年。
距离顾桢离开还有三个小时,距离新年到来还有一个小时。
北河的湖泊沿岸,已经聚集大片大片的跨年人群,大片大片的烟花绽放,璀璨光影印在夜幕也印在水面。
明明暗暗的光影照亮了沿岸的石板路,那里有人卖花、有人卖棉花糖,有人卖氢气球吸引了一群小朋友的注意。
有满头银发的婆婆挎着篮子,卖各种各样的发卡、饰品。
她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家的妈妈一般大,沈肆月心软,轻声问:“妈妈,发卡怎么卖的呀?”
老人笑道:“一个六块,两个十块。”
沈肆月回头喊顾桢:“顾桢,帮我挑一个吧。”
顾桢走近,认认真真看向那些从来没见过的、小姑娘戴的东西。
婆婆笑着说:“你女朋友长得这么漂亮,自然戴哪一个都好看。”
沈肆月红了脸,顾桢轻抿的嘴角上扬。
谁都没有去开口否认,就好像不否认就可以成真。
那些弯弯的发卡,有带小熊耳朵的,有带蝴蝶结的。
在这些中间,还有一个是新娘头纱的样子。
这里临近游乐场,又是跨年夜,有很多情侣或许会专门买这种戴着拍照。
沈肆月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一瞬,便见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了它。
心跳没有来由地开始加速。
他要买这个给她吗?
他看出来这是新娘头纱的发卡了吗……
“抬头。”大帅哥清冷的嗓音落在耳边。
沈肆月脸红得不像话,耳朵也是,还好有头发遮挡,他看不到。
只是下一秒,那个带着新娘头纱的发卡落在她发顶,眼前有白纱轻轻拂过去。
她隔着那层薄纱看温柔俯身的他。
被他弯着眼睛看着,她脸红心跳。
明明只是随便买来玩的发卡,可她现在竟然有种挎着心上人手臂去试婚纱的羞涩和心动。
尤其是顾桢站近了些,身上干净清冽的薄荷味道彻底环绕下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个发夹,认认真真帮她整理发卡上那层白纱。
长而柔软的睫毛低低垂落,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温热的呼吸落下来,如果此时此刻她微微前倾,额头就要碰到他薄薄的嘴唇……
沈肆月蓦地想起,那些个婚礼现场,新郎掀起新娘头纱亲吻。
“让我看看。”他温声说话,无形中能给人下蛊。
漫天烟花之下,戴洁白头纱的她抬头。
猝不及防,跌进他黑沉明亮的瞳孔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