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月远远看见他侧头笑,猜他是在安抚小朋友。
“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不可以。”
“为什么。”
“看到那个记者姐姐了吗。”
“看到了,她不害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
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很想把人抱进怀里揉揉脑袋。
顾桢温声道:“那个姐姐,就是叔叔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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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全部转移,已经暮色四合,又接到紧急通知:“南河水位已逼近临界值!”
南河村便以这条“南河”得名,倘若此时河流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没来得及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他们又紧急集合,去装填沙袋,加固堤坝。
挖沙,填进袋子,沙袋抗在肩上就走。
少时,顾桢那双手厮杀在国际竞赛场,握过钢笔弹过钢琴打过篮球。
还有洁癖,每天要洗很多次……
而现在,他把沙袋一个一个扎好口子,手指擦伤顾不上,伤口被洪水泡得发胀顾不上,精神高度集中,与他在射击场的时候无异。
摄像大哥的镜头,已经对准成功转移的群众。
有一位老爷爷正坐在一边,眼眶通红,悄悄抹眼泪。
“爷爷,您吃饭了吗?”
老人见是记者,赶紧擦干净眼泪:“还没呢孩子。”
“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家里人呢?”
老人脸上,泥土皱纹混在一起,衣服半湿穿在身上,在他怀里是一盒泡面和一袋没有开封的火腿肠。
“我就还有一个孙子。”
“他人呢?现在转移到安全地带了吗?”
老人摇摇头:“我就远远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又去装沙袋去了,他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面和这个火腿肠了。”
沈肆月鼻子瞬间就酸了:“他是我们这次抗洪抢险的武警战士对吗?他今年多大了?”
“刚十九,当兵一年多,这是我头一次见他。”
“远远喊了我一声爷爷。”
“我为他感到骄傲。”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两百余名武警战士,装填沙袋几百吨,强行扼住洪水的咽喉。
凌晨部队赶到,开始转移受灾群众。
紧接着熬了整整一个通宵,从夜幕降临到天色渐亮。
身上的作训服脱下,拧出来的都是泥水。
脚上的战靴脱下来,脚掌已经被泡得发胀。
凌晨五点,终于吃上第一口饭。
吃饭同样不敢离开阵地,还有根神经绷着,在观测洪水状况。
凉透的盒饭,麻木的精神,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是机械填饱肚子。
有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枕着沙袋、作训服又或者战友的身体,就这样幕天席地、倒地而睡,身上是湿透的迷彩,沉甸甸,来不及被日光晒干。
顾桢手上、胳膊上的伤口没来得及处理,伤口被洪水泡得发胀、泥沙陷进去,他用纯净水冲干净伤口,上碘酒、缠纱布简单处理,把伤口和湿掉的迷彩服隔离开来。
想她报道结束肯定会来找自己。
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看她哭。
沈肆月出发时走得太急,也只带了泡面和面包,摄像大哥是个男人,饭量到底是比她大。
她只留一个面包、一盒泡面和一袋牛奶,从车上下来,走向那群橄榄绿身影,想要拿给顾桢。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眉眼脸上的泥土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