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月笑笑:“职责所在。”
“不害怕吗?”摄像大哥问。
她抬起头来,语气轻快:“当然怕。”
同样都是血肉之躯,同样是父母子女。
但是依然有人冲到抗洪抢险第一线,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只不过是在那些瞬间,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罢了。
几百公里外,武警江城支队,紧急集合哨声刺破黑暗响彻营区。
夜幕之下狂风刮过脸颊,一众武警官兵整齐列队,神情肃穆。
“稍息!”
“立正!”
是夜,两百余名武警战士深夜集结奉命出征。
一辆辆军车驶出营区大门,驰援抗洪一线。
沈肆月到灾区,已经是翌日凌晨五点。
她在路上遇到一个老人,佝偻着背,头发花白,全部家当系在包袱里。
老人眼里尽是浑浊的泪,眼睛看向自己家的方向。
那里已经被洪水淹没,目光所及之处,树木弯折、洪水湍急。
狂风暴雨洪水如利刃当头劈来,被武警官兵用血肉之躯狠狠拦截在身后。
“都被冲走了,”她的家乡话沈肆月听不懂,可那双眼睛里的悲伤绝望却让沈肆月感同身受,“养的鸡、鸭,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老人年纪大了,靠着在集市上卖鸡蛋、鸭蛋赚钱。
这下洪水暴发,冲走的不光是她家,还有她的生计。
安慰苍白,但沈肆月还是柔声开口:“鸡鸭还会有的,现在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老人用灰白的手帕擦眼泪,“多亏我们的子弟兵啊……”
暴雨不停,沈肆月身上的雨衣滴滴答答落着水。
她脱下来帮老人穿上,自己只剩一把轻易就能被狂风弯折的伞。
看到谁,她目光猛然一滞。
耳边风声怒号渐行渐远变成白噪音,暴雨全部褪去重新回到云朵。
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重,心脏在胸腔久久震颤,让她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在哪里又要去做些什么。
她只是呆呆看向他方向,片刻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日高处相见。
现在,是不是就是顾桢所说的“高处”。
面前是疾风暴雨,耳边是人声喧嚣。
沈肆月纵身一跃,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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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主持人的声音有几秒延迟:“现在,让我们连线前方的实习记者沈肆月。沈肆月,你好。”
妈妈现在应该还没有去起床吧?希望她没有在电视机前,沈肆月深吸口气。
镜头里,昔日冷静的美女记者头发被吹乱,声线却依然缓和,是她骨子里带着的温柔。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好,我现在的位置是C县南河村。在我身后位置,即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村庄、小学全部被淹,受困村民500余名,现在正在武警战士的帮助下,紧急转移……”
为保证采访画面的完整和直观,沈肆月站的位置并不在高处,水流已经没过她的膝盖,
画面切断,摄像大哥喊沈肆月:“快过来,水里凉。”
刚才面对洪水猛兽脸色不变的美女记者,现在眼圈红红的。
眼泪停在睫毛,眼睛直直看着不远处,武警官兵所在的方向。
年轻的武警战士行走在泥泞,他们所在位置是南河村地势最低洼的地方,洪水淹没胸膛。
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依旧清冷出尘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气。
好像还是还是那个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转笔的清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