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洗过那么多回都没事,如今有了珠玉在前,就处处不对劲了。
“没错,没一点错,你洗,怪我,不该多嘴。我是怕这水冷了,你洗得不舒坦。巧善啊,王……方才那人,会撬锁,还会勾引男人,我想用她去办一件事,这才花钱买了她。”
你不就是男人?
说好这就要走了,还要办什么事?就算真有事,用女色去办,不光彩,总不是什么好事。
他愿意拿话哄她,那指定知道这事让她不痛快了,可他没说要把人送走,只翻来覆去找借口。
究竟是旧情难忘,还是恨海难填呢?
头疼得厉害,她抬手去摸,半路又缩了回来,胡乱擦了脚,放下帐子,飞快地躺下去。
头一挨着枕头,更痛了,不觉便发出了一声“嘶”。
他跟过来,扒开帐子问:“是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男女有别,你出去!”
“巧善,你听我说……”
“我要睡了。你不出去,那我出去!”
“别,你睡。我给你倒洗脚水去!”
这卖好不管用,她随手将丝被扯过来,把脸也盖住了。
“我这就出去,你好好歇着,明儿办好了事,我们立刻走,从此自自在在,再不叫你受一点儿委屈。”
眼下就很不好受,那王朝颜也会跟着走吧?
她掀掉被子,重新坐起,扒开帐子,叫住他:“你把她送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办,总有办法的,用不着她。”
“你信我,我跟她,没一点事。但那事,非得她去不可。你放心,我答应你:事办完了,立刻送走。”
她失望地“哦”了一声,放下帐子,重新躺回去。
62奴性
他察觉不对,泼了水,没走,倒回来守在脚踏上,小声说了些外边混乱很不容易的话。
她很想体谅他,只是一想起那个人,心里就不痛快。认识了五年,可是除了躲在八珍房的那些夜晚,她和他之间并没有很多明面上的往来,哪比得上他们那么多年在同一个院子里待着的情分。他与那人的婚约,他与她的婚约,都是口头上的,只有一个差别:人家早,她来得晚。
她闷闷地说:“早些歇着吧。”
“好。”
他应了,但没动,沉默一阵后,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高兴,我挺难受的。巧善,你才是最要紧的那个:你不会骗我,不会伤我,只有待在你这,我才能闭上眼安心歇一歇。你答应我:到我死的那天,你一定要在!我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做事没分寸,你得跟着我,时刻提醒。你就当这是老天爷交代给你的事,行不行?”
“嗯。”
她也是遇到他以后才算真正活着,没有他,她早就完了。或是死在那个雪夜,或是栽在别人的算计下,或是在五太太的刻薄下要死不活。即便侥幸能赎出去,回了黄肚里,她仍旧是那个任人打发的傻巧儿。
她不再对着墙,翻回来仰卧,闭上眼,缓缓说:“我托梅珍去打听过,束脩一年是二十两,读书人要体面,置办衣衫鞋袜,又是一笔开支。吃喝也比家里贵,文房四宝、结朋会友,哪样不要钱?我的一辈子,只得二十两,卖了我,不够他一年的花用。小英常说主子尊贵,奴才卑贱,说一辈子过得好不好,全看命,那时我听不进去。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我不在意,做活或是清闲,我也不在意。”
“道法自然,说的就是你。”
她轻轻一叹,接着说:“其实她说的没错,我的命就是不值钱,要是没遇上太太这么好的主子,那我们这会又在哪呢?我曾犯傻,心疼六小姐不容易,心疼老太太受委屈,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有本事,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