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都是软的,脑袋绵绵地搭在他肩上,虚虚地解释:“我听见了,以为又是口技人,不敢答应……”
“你做得对!”
“小英说打雷的时候不能待树下,我……我还怕他会带人回来……换换……”
“好巧善,你别睡。巧善,巧善…… ”
他伸手去扶向后仰的脑袋,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明显不对劲,好在她没有昏死过去,又出了声:“太太……”
“太太那院子没事,守住了。”
“阿芜呢?”
哪又冒出来个阿芜?他顾不上那么多,随口乱答:“好着呢。她是个机灵的,躲起来了。”
“婶子她们……”
“都好。你太累了,闭着眼说话。”
“哦。书上说……对敌要……要有矛有盾,我带着算盘,带着刀……算盘被砍坏了……”
走的时候特意侧身不叫她看见地上的黑影,但血腥味藏不住。她在吸鼻子,他悬着一颗心,故意打岔:“见过碧玉算盘吗?冰冰凉凉的,声比这个好听。”
她想笑,没笑得出来,沮丧地说:“我以为我可以帮人,可我力气不够。我应该多吃点。”
“对,多吃点。巧善,这么多人躲祸,只有你藏得最巧,还有,陈婆子说幸亏有你教她,夸你聪明。如今还小,慢慢长大,往后更出息!”
他用脚踹开门,进屋把她放在炕上,随手摸到什么就扯来包裹,再去撬锁。
衣衫找来了,可是他不愿意避开,背对着她那边说:“屋里这么黑,你就当我人在外边吧。”
那会满脑子救人救己,躲在水里要时时刻刻留神四周的动静,好几次听到风声临近就赶紧把露在水面的半张脸也沉下去。到了这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了害怕,声音抖得像是蜂鸣:“嗯嗯……别走……”
“我不走!对了,赵香蒲还在贼人手里,凶……”
凶多吉少!
这话不该让她听到,让她为难该不该去救。
“凶犯要拿他换银子,不会轻易放出来。这是个机会,一会我们去他那院子里找契书。我能仿他的字,自己写那放良书。”
那往后会不会告到官府,要抓逃奴?
“找太太……”
那位本就是强弩之末,急火攻心,倒下后昏迷不醒,找不了了。
他故意不提,只说:“不好再让他们为这事起争执,让赵香蒲恨我一个人就成了。”
她心疼了,哄道:“那是他不对,你为这里做了很多事,他不该这样误会你。家禾,我知道你是怕那边得势会对大房赶尽杀绝,才会急不可待催着他上进。他读了那么多书,见过世面,应该看清楚了。这个家乱成这样子,二三四老爷死得不明不白,太太……她身边有奸细,她悄悄地提醒我只信翠翘翠珍。常满和大肖婆子都是见钱眼开的人,先前我不明白太太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留着她们……我扣不好,你来帮帮我。”
右手一抬就抖得厉害,左手也没什么劲,但她不想让他担心,又说:“太黑了,看不清楚。”
“好!”
他转身凑过去,用脚拨开地上的湿衣衫,在她面前蹲下,抬手帮她系腋下的扣。
她突然抬起手,摸了摸他下颌,很快觉出不对,缩回手,搭在膝盖上,接着说:“买我这事,是她们两个在办,会不会也是那位老太太插手?我们不信这些歪门邪道,人家兴许是信的。”
“没错,就是蒋家在背后捣鬼,怂恿她出手辖制庶子。蒋家人心眼多着呢,老国公发丧的日子早就定了,他们故意调换信,捎过来错的,好让这边的人赶不上。人在京城,但这里的一草一苗,都在他们掌控下。王家的人,就是为她们办事立了大功,才能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