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好,家境优越,受欺负也不反抗,天天乐呵呵地当冤大头,常年被人敲诈上交保护费。
有天韩郡在巷子里揍了那几个欺负他的高年级男生,抓着他的衣领,像拎兔子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薄树快速判断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发现没法逃跑后,摸了摸口袋,腼腆地问对方:“你也要收保护费吗?我还有三百……”
韩郡说:“认我当老大。”
薄树抬眼看他,半张着嘴愣在原地,没立即回应他的话。
韩郡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举着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说:“快喊,不然揍你。”
薄树看了眼被揍得满脸伤、踉踉跄跄跑掉的男生们,又转回头,看向打着耳钉的韩郡。
少年的头发像烫过,有点打卷。
校服短袖的领口扣子没系,能看到他漂亮的锁骨。
薄树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睫毛抖了抖,小心地掀起眼皮,讨好地笑着,说:“老大,别打我,我会乖的。”
等他靠着墙站定后,韩郡又用手肘把他困在了里头,盯着他的眼睛,说:“以后被人欺负,就报我的名字,记住了吗?”
他感觉到了韩郡身上扑过来的热气。
干燥的风里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学校运动会,韩郡上跑道前,随手把外套扔在了他头上。
薄树愣愣地把外套拿下来抱在怀里时,少年扭过脸,朝他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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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韩郡有资格骄傲。
只要他愿意,他就是赤道上最让人昏头转向的耀眼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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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树那句话还真不是玩笑。
也不知道这是一时兴起还是筹备良久。
裘桥压着韩郡的腿,往薄树那张人畜无害的的脸上瞥了几眼,心想这少爷真会装,以前看着乖,谁欺负都不还手,跟在韩郡身边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大多时候,薄树都坐在旁边,不说话,白皙的脸微微泛红,笑着看他们挤成一团闹。
韩郡当时就特别护着这崽子。
“老大现在就住在这里,”薄树盯着韩郡敞开的领口,笑着说,“这里就是你家。”
韩郡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真实度,还是不太相信,坚持说:“我回去看看。”
秦钧抓住了他另一边的手腕,跟他说:“你原先住的房子卖掉了。”
韩郡转过头看他,愣了一下,说:“卖掉了?”
“出了点事,”裘桥一边低头摩挲着韩郡的脚腕,一边说,“你说不想留在那,想调整心情,后边拿着这笔钱到处跑,好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人。”
薄树说:“后来你回来找我们,说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他的手指抚摸过韩郡俊秀的眉目,眼睛盯着青年因为发愣而微微颤抖的嘴唇,声音刻意压低了,继续说:“我说你可以住在这里,多久都可以,只要……”
韩郡的手心出了点汗,出声打断了薄树:“那我爸呢?他不会让我卖掉房子的,我怎么可……”他说到这里,嗓子里突然像卡了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了。
他避开这几个人盯着他的目光,垂下了头,单手捂住了眼睛,慢慢地呼了两口气。
他记得他爸每隔几个月就会回来一次。
只要他爸会回来,他就不可能自作主张卖掉房子。
“你是想跟我说,我已经没有家了吗?”韩郡捂着脸,把头往后仰着、压在了沙发背上,问,“可是我爸……”
秦钧扯开了他捂着脸的手,韩郡迫不得已地抬头看了眼对方,眼角已经泛湿了,在眨眼忍眼泪的时候,那黑色的睫毛上沾上了些细小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