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二话不说上前来帮忙, 候在门口的嬷嬷瞧见这一幕, 欲提醒舒筠皇帝还没过来怎么能脱簪去冠, 刚往前一步, 那小丫头已手脚利索帮着舒筠把凤冠取了下来,她只得又退回去。

舒筠脱去凤冠,整个人轻松许多, 一面松乏筋骨一面开始打量坤宁宫,兴许是先前对皇宫有过于夸张的想象,她一直以为坤宁宫如奉天殿那般恢弘气派, 这会儿环顾一周发现仿佛与寻常人家的内宅也没太多区别。

只是奢华精致一些。

内殿摆设充实而温馨, 金丝楠木所制的千工拔步床, 雕工精细的八宝镶嵌衣柜, 再有便是镶玉的梳妆台和紫檀罗汉床, 仔细一瞧, 摆设习惯竟与她闺房相差无几。

寝室往东连着有两间是安置衣物箱柜的梢间,若有贵重之物或体己便锁在此处,算是她的小库房,往西则如家里一般有个起居待客室,过了当中的正堂,沿着打通的甬道过去,则是一间装饰格外雅致的书房,里面挂了历朝历代的名画,看得出来都是依着她喜好来布置的,心里的陌生与忐忑散去不少。

舒筠乏累,也没细瞧,稍稍扫了一眼就回到内寝,坐在梳妆台前唤玲玲与芍药给她脱妆卸钗环。

两个丫鬟照做。

玲玲得了裴钺吩咐,处处依着舒筠性子来,万不能用皇宫那些沉闷的规矩束缚她,见她打着哈欠便问,“娘娘,可是要传热水沐浴?”

舒筠没多想,将一只点翠金钗取下搁在台上,“传吧。”

芍药带着小宫女从梢间捧来一堆衣物,橙黄红绿各色丝绸制的寝衣共有十多套,均是内廷御制的款式,上头有用金线缝制出龙凤花样,这样的衣裳是帝后专用。

舒筠歪脑坐在椅上,为选哪套衣裳而犯难,她问玲玲道,“洞房之夜可有什么规矩?”

玲玲心里想宫里规矩可多着呢,“陛下说,娘娘便是规矩。”

舒筠平日喜欢穿鹅黄,今夜大婚穿红色才应景,她先拿出那件红色的寝衣,花纹繁复精致,就是显得过于庄重了,拧在手上沉甸甸的,她顺带又抖开那件黄色的寝衣,面料柔软花纹简单,穿在身上该是十分舒适,

五月的夜已经有些热了。

舒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挑这件鹅黄的丝绸寝衣。

待沐浴更衣出来,舒筠便后悔了。

“怎么会这么紧?”

芍药和玲玲打量她一圈,“这不是挺好看吗?”

凹凸有致,纤秾合度。

宫人在大婚前两月便去舒府给舒筠量身裁衣,两个月过去,她整日无所事事,吃吃睡睡,好像长得丰腴了些,舒筠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腰身,紧张兮兮看着芍药,

“我是不是胖了许多?”

芍药在她鼓囊囊的胸脯扫了一眼,憋着笑道,“没有,您瞧,您这腰身细得跟柳条似的,”

舒筠瞪了她一眼,她从未穿过如此服帖的衣裳,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换殷红的来。”

话音一落,屏风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裴钺挺拔的身影已绕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娇嫩潋滟的新婚妻子。

玲玲朝芍药使了个眼色,二人连忙垂眸退了出去。

舒筠躲开裴钺打量的目光,拽着衣摆恨不得扯宽一些,结结巴巴道,“陛下,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裴钺仿佛没瞧出她的窘迫,目光甚至也没多往她身上瞥,只慢步走过来,“朕大婚,太上皇与兄长们与百官宴饮,轮不到朕出面。”

若不是必须露个面还敬百官三杯,他甚至都不必离开她。

裴钺坐在罗汉床,一老嬷嬷连忙跪进来给他褪去蟒龙金丝纹黑靴,重新换上舒适的布鞋,“你先等等,朕去沐浴?”

这话说得,仿佛她很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