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刹,却见陈逐伸手,从他头上摘下了一小片芙蓉残瓣。

“之前的落花竟有漏网之鱼。”陈太傅对着他笑,指腹捻了捻,将这点落花碾成残泥。

男子修长白皙的指尖染了点胭脂似的粉,浅淡的幽香便在鼻尖绽放。

看着他一脸自然如常的模样,顾昭瑾抿了抿唇,无甚表情地偏过头,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陈逐则退开身子,四处寻了一下擦手的帕子,暂时没找到目标,却在转眼间注意到帝王耳垂染上了一抹绮丽颜色。

他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低头看了看手中残留的水渍,闪过一点促狭的笑意,在顾昭瑾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耳垂上。

刹那间,耳垂的那点若有似无的淡粉,便随着他的动作颤了一下。

顾昭瑾猛地抬头,朱红常服的宽袖垂落,握着狼毫笔蘸墨的动作像是失了力道,在乱中不小心杵了一下,把墨水都溅了一些出来。

吸饱了墨汁的鼻尖蓄着墨滴,将坠未坠,与帝王轻轻颤动的眼睫一般,带出些惊惶,眼下那点淡淡的青影笼着层薄冰似的清透。

陈逐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昭瑾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被墨水脏污了的几本奏折,以及帝王衣服上落下的斑驳点点,他轻咳一声,默默地转开脸,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恶劣行径。

“陈溯川!”顾昭瑾真的有些恼了,喊着他的全名。

眉眼飞红,就连素白的面色都变得红润了些。

意识到皇帝气急了,陈逐转回脸,飞快地寻找锦帕,一时间找不见,眼看那些墨水就要渗透得更深,他想到什么,直接把手伸进了顾昭瑾的胸口。

陈逐的手突然在自己的胸膛摸索,顾昭瑾的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陈逐指尖的温度,隔着几层轻薄的衣衫,似有若无地触碰到自己的皮肤,沾了水的手指的那点凉意与掌心暖意交织,顺着他的抚摸蔓延开,连带着颈侧的薄红都深了几分。

喉咙干涩,顾昭瑾的胸腔震颤,在轻痒的力道下,整个人都僵住了,拿着笔的手腕更是使不上力气。

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摸索,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摸过了一团油纸包,两枚玉佩,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抽出手,掏出来一张绣着川流纹样的帕子。

顾昭瑾差点被气笑了,却看着陈逐将已然被胸口温度烘干的帕子压在了奏折上,把那些晕染开的墨迹一点点吸干。

担心把奏折弄皱撕坏,陈逐擦得很小心。

等终于弄好之后,他正要抬头冲帝王笑笑邀个功,却感觉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而后是轻轻的敲击。

被撩拨又气着了的皇帝拿太傅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屈指,带着不忿与无奈似的,在陈逐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顾昭瑾沉声:“陈溯川,你给我安分一点。”

陈逐不知道自己哪儿不安分了,但是皇帝显然在气头上,没反驳,只是捂着额头像是痛极,闷不吭声,眼睛却觑着对方。

装也不装得像样一些。

如此惫懒散漫。

顾昭瑾对自家太傅的性子再清楚不过,气恼着绷住了面庞。

“做什么,倒像是朕给了你气受。”

他把被污了点痕迹的奏折拿出来晾,并在一旁写了小字,解释不小心打翻了墨,这些污迹别无他意,以免收了批复的臣子惶恐。

这便是没真的生气,但不大想搭理人的意思。

陈逐意会,把手放了下来。

他拎着帕子的一角,动作轻缓地去给顾昭瑾擦衣服,端的是假模假样,温柔小意,低眉顺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