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躯壳时,冰冷无声的模样。

他蓦地抬头,动作有些急。

终于看清了陈逐的面庞。

生得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乌发松松挽了支墨玉簪,鼻梁高挺,唇色淡若桃花。此时眼尾微弯,连眉梢都漫着三分潇洒,素色里衣凌乱,袖摆轻扬似有流风萦绕。

“怎么了陛下?”陈逐抚了一下他的头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可是魇着了,以为还在梦中?”

顾昭瑾微怔,而后摇摇头。

他清楚这不是梦。

因为陈逐死时大概还在怨着他,怨他狠心至极,竟连一场便宴都不肯赐予,以至于令他孑孓半年,病中昏昏沉沉地睡着,却不曾梦见对方。

“怎的这么发懵。”

自帝王长成以后,陈逐少见顾昭瑾这么懵懂的模样,觉得有些新奇,又笑了笑,胸腔凝聚不散的郁气终于随着笑意吐出几分。

他将穿好衣服的皇帝扶起来,掀开帘子给人穿靴。

等顾昭瑾浑身拾掇好了,陈逐这才下榻,给自己穿起衣裳来。

皇帝就这么坐在榻边,看着噙着温润笑意的太傅有条不紊地套上一层层衣服。

和先前利落给帝王穿衣服的举动不同,此时动作极慢,手指将衣襟一点点地捋好,拍了又拍,抚了又抚,格外繁琐的动作像是要引人注意什么一样。

顾昭瑾微微蹙眉,目光一转,忽然定在了陈逐那不知为何,不论怎么穿都在外面露出来一抹的里衣上面。

他忽然定住,想到了什么似的往榻边一看,先前搁置在床头的衣袍和帕子竟尽数不见了。

再去瞧太傅身上那极其眼熟的衣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见皇帝终于反应过来,凤眸都瞪圆了一些,陈逐终于好好把衣服穿上了,一边整理一边戏谑:“臣诚不知陛下如此节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