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了一眼陈逐,眼神在赞同与不赞同之间徘徊。

身为臣子,他们自然也是希望陛下早日选妃开枝散叶留下后代的,但是陈逐这也太操之过急了,陛下还在病中就说起此事,难怪把人气到。

陈逐又被扣了一口黑锅,有苦难言。

邱孺哲敛眉沉吟,斟酌了一下,婉言道:“太傅或许言辞有失妥当,然溯其本心,实乃念陛下夙恙缠身,兼之太后潜心礼佛、后宫虚设,恐陛下无人侍奉汤药、宽慰心怀。此番拳拳之意,实乃出于对陛下康健的深切忧虑,还望陛下海涵。”

“是啊陛下。”曲博景点头,“太傅也是忧心陛下龙体违和,少人调护汤药、慰藉宸衷。”

竟然是在替自己说话,陈逐稍稍挑眉,难得听到丞相和大将军一起称赞自己的话语。

不过他也清楚,对方更多的是顺势而言,顶着他在前头挨骂,进行委婉劝谏。

说顾昭瑾的后宫虚设不是假话,偌大一个皇宫,除了皇帝住的福宁殿有点人气之外,其余宫殿皆是空空荡荡,只有洒扫的的内侍穿梭期间。

偶尔陈逐被皇帝留下用膳,晚间趁着宫门落锁之前告退,途经长长一条宫道,抬头看着红墙黄瓦将内城层层围绕,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喝药的帝王,总会觉得有几分凄冷。

至于礼佛的太后为什么不管选秀。

陈逐的目光微凝,忆起助太子夺位的往事,对于那个皇帝登基后只给了尊荣,但无权插手宫务的疯女人没什么好说的。

面色淡淡地听老臣说完这番谏言,顾昭瑾没什么反对的反应,没发怒,甚至还笑了一下。

“两位爱卿说得有理。”帝王这么说,“后宫的确空悬已久。”

看起来似乎是把邱孺哲和曲博景的话听进去了,几人都俱是一喜,就连把其余内侍屏退,在君臣谈话时眼观鼻鼻观心的柳常和太医都暗自高兴了一下。

然后还不等这点雀跃蔓延开,又听到帝王开口:“正是有感于陈爱卿的一番苦心衷情,朕方才才与陈太傅说起封其为贵妃一事。”

四下寂静,所有人的笑容都卡在了脸上。

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顾昭瑾的的眸色更深,扬起笑容:“谁知陈爱卿拒了,还望爱卿们劝说一番。”

两位老臣都开始暗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嘴快,没等私下找陈逐了解一番原委就开口,这下彻底下不来台。

没想到“隔岸观火”把自己又给赔了进去,陈逐的心念电转,想着该怎么推脱才能显得一片忠心,而非避之不及。最后思来想去,发现好话已然说尽,只能叹一句:“陛下,臣自是愿为陛下分忧,但这于礼不合啊。”

丞相与将军意图说的话被陈逐抢先了,最后只能木着一张脸暗忖该怎么让皇帝收回成命。

和陈逐一样,两人并不以为这是皇帝的真心所想,只结合昨日礼部尚书柯道远的进言,加上他们几人的连番劝谏,认为这是弄巧成拙,激起了皇帝的逆反心理。

他们猜测,帝王的心路历程大致是:开后宫?烦,不想答应。这是两位臣子昨日在朝会上,根据皇帝的态度已然揣摩出来的想法。

而现在就是:又来劝我开后宫?本来生病就烦,还在病中打扰我,更烦!我烦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最后造成了:开后宫?可以啊?但迎进来的是男是女,是臣女还是臣子,这你们就管不着了。

甚至两人暗暗发苦,怀疑自己与陈逐的前后脚劝谏,被对方当做了早有预谋,联合行事,所以才有了此番戏弄。

早知就回家去了。

老丞相和大将军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后悔。

两名能言善道的老臣被帝王几句话给说沉默了,顾昭瑾又看了眼低眉顺眼佯装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