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注视着莫聆风,耳边听着埙声,只感觉长路漫漫,能与莫聆风相伴,便是幸事,就这样坐在一起听埙,纵然千万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府上仆人年纪虽老,耳朵却不聋,忽然听到埙声,越听越觉得寒入骨髓,问殷南:“闹鬼了这是。”
殷南抱着干草丢到地上,面无表情解释:“是我们姑娘在吹埙。”
老仆举着油灯,打了个寒颤:“没听说过。”
他忽然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天,这不会是吹给我们邬相公听吧。”
殷南一板一眼回答:“他爱听。”
老仆满脸狐疑:“爱听?”
他放下油灯,叉过来一些干草:“不可能,邬相公连琴都不听,刚来的时候,别人请他去听琴,他都不去,这鬼哭狼嚎的,他不可能爱听。”
殷南再一次学习了殷北的话:“你懂个屁。”
老仆人并不在意殷南的粗鲁,正色道:“你们姑娘是不是私奔来的?”
殷南从鼻孔里哼出来两道冷气:“姓邬的想的美!”
老仆自顾自猜测:“邬相公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他有暗疾,没想到是有心上人了。”
随即他又嘟囔一句:“这么大的官,还娶不到心上人,还不如我这老头。”
殷南还是那句老话:“你懂个屁。”
喂完马,老仆无力欣赏这等音色,匆匆回去睡觉,殷南回到书房外,沉默等候。
不到四刻钟,邬瑾便走了出来:“她在东隔间,你住西隔间,放心睡,这里安全。”
这里不仅安全,还很安静,殷南一觉睡到卯时,醒来时天还未亮,起来往窗边一站,察觉到外面有人,推开窗看时,就见邬瑾穿戴的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听到开窗的声音,抬头看向殷南,竖起食指,以示噤声。
殷南“啪”的把窗户关了,心想:“牢头都没看这么严。”
与此同时,莫聆风也醒来了,殷南听到动静走过去,莫聆风已经坐到了床边:“什么时辰了?”
殷南回答:“不知道,我问问姓邬的。”
“邬瑾在外面?”莫聆风穿上外衫,趿拉着鞋,走到书案边,推开窗往外看,果真见到了邬瑾。
邬瑾的皂色幞头上泛着一层湿意,露在外面的鬓角也潮湿着,一张脸冻的发青,看见莫聆风,微微一笑:“刚卯时。”
莫聆风人还没精神,迷迷糊糊跟着笑:“你怎么这么早?”
“我做了个噩梦,就早早醒来了,”邬瑾走到窗外石阶下,伸手摸了摸莫聆风的脸,“李大夫的膏药,果然见效。”
“什么梦?”
“梦到你走了。”
第245章 短暂
“果然是噩梦。”
莫聆风伸长手臂,摸了摸他潮湿的鬓角:“等着我。”
邬瑾点头:“不着急,我今日告假了。”
莫聆风换了衣裳,将金项圈压在衣襟内,带上殷南,和邬瑾一起走出门去。
出门后,邬瑾买了两顶帷帽,给她们戴上,一路走到河边,先在河边走走。
莫聆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江大河,撩起帷幕,不住张望,就见河水一眼望不到底,被刚出来的日光照着,寒风一吹,立刻闪出金光耀目的觳纹,数条船随水波荡漾,浮浮沉沉。
河道两岸便是群山,笼罩在雾气之中。
她边走边看,太阳光落在湖面上,也落在人身上,落在两侧房屋上,好些人扛着锄头出城去,有老有小,甚至还有学子。
“这是干什么去?”
“挖虫卵,”邬瑾道,“朔州的蝗灾远比宁州严重,连官员都去拜蝗神庙,虫卵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