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在外头奔忙了一整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答道:“也不是你托大,是今儿个跟着卫姐姐在外头待了一整日,听她说了一些个她弟弟读书的书院里的事,我才有了一些想头。若不得提点,我也想不到这些。”
时辰不早,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此散了。
宝画在厅堂里听他们议了一晚上的事,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跨门槛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江月就没让她跟着自己回屋。
她的屋子里,灯火如豆,陆珏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闭着眼趴桌子上,鸦羽似的长睫在硬挺的鼻梁上投射出一片阴影,睡颜恬静。
江月将屋门合上走近,他这才睁开了眼。
“怎么不去床榻上睡?”
陆珏嗓音慵懒,还带着几分困腔,“让宝画知道,不得把肺咳我脸上?”
江月扫了他沾着尘灰的衣摆一眼,“你翻墙来的吧。让她知道,就不咳了?总归来都来了,说说什么事儿吧。你近来也瘦的厉害,说完好早些休息。”
两人来年是第二次办婚礼,其实也没必要照着大熙的规矩,那般注重婚前的男女大防。
陆珏愿意遵守俗礼,当然不是畏惧宝画,只是因为对江月珍而重之。
夜探闺房这种事,他之前从未做过,今日特特来了,还等到这样晚,自然是有事要说。
“去岁你的生辰是在前往三城的路上过的,今年怎么也得给你补送上一份生辰礼。”
明日就是原身的生辰,江月跟许氏说过了,跟小星河一样,没必要大肆操办,还是只自家人聚一聚就好。
“什么礼物值得你这么晚送来?明日若不得闲过来,使人送来也无妨。”
陆珏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醒过神来了,递出东西的时候神色十分郑重。
一枚玉扳指躺在他手心里。
江月止住了笑,同样郑重地接过。
这是江父的东西,从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遭遇了贼匪劫道之后便不翼而飞。遗物寻回,便说明当初害了江父身死的贼人已经伏法。
江月心中熨帖,看着他疲惫的脸,“这便是你最近在忙的事?”
忙着在城外剿匪,所以近来分身乏术,还瘦了那样多。
“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必亲自上阵杀匪,只负责排兵布阵,调遣人手就好。也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自己收揽民心。毕竟前头的战功是在三城立的,还是得给京城百姓做些实事,对我也有利,现下在京畿营里也算有了些威望,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他说的轻描淡写,江月却也知道这事并不简单。
几个长成的皇子一直对城外的山匪视而不见,是他们想不到可以通过剿匪来建功吗?
当然不是。是这些匪寨势力盘根错节多年,稍有不慎就危险至极,所冒风险的和收益不成正比,至多也就是像陆珏说的,得到一些民望。而民望这种东西,只要擅长筹谋,修桥铺路,施粥建善堂,哪样不行呢……甚至还不如进献个什么瘦马,在皇帝那里受用。
至于发展京城的势力,现下陆珏圣眷正浓,都不用他开口,多得是巴结他的人,想安插几个人手真的再简单不过,根本不必如此。
他说不只是为她,却明明还是为了她。
江月心头一片柔软,既酸且涨,轻声道:“这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生辰礼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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