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擦完了脸,她再拧过?一次布巾,开始为他擦手,顺带给他把了个脉,他的脉搏跳得很快,体内气血翻腾,确实是被那‘成人?酒’影响颇深。

陆珏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轻缓温柔的动作,半晌后才再次开口?道,“你知道我今日的安排?”

“猜到了一些。”江月说,“毕竟你特?地让熊峰喊来的那些人?,都是前头去过?路安的熟面孔。你上次休沐的时候又提点过?我,说最近就会把内奸抓出来。熊慧虽说这宴席是瞒着你办的,但若是城寨里的事真能瞒过?你,那你怕是也活不到现下。”

“那你也知道珍珠是我特?地安排的人??”

“那倒不知道。”江月说。

珍珠看着就是个胆大奔放的明丽少女,谁能想到她还有那么一手武艺?

别说是她,应当熊慧和?其他同她玩得好的女孩都不知道。

陆珏抬头看她,还是那样炽热的眼神,略显急切地想从她眼睛里分辨出什么。

“你为什么不生气?”

他眼前的少女似乎并?未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下意识地反问说:“嗯?我为什么……”

陆珏脸上的神色骤然冷若冰霜,飞快地从江月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嗓音同样冰冷,“出去!”

他从来没再她面前这般,江月微微怔忪,他不耐烦地将?桌上的水盆掀翻,垂着眼睑一字一顿地道:“我、说、出、去!”

那盆温水又溅在江月的裙摆上,把沾染着茶水的裙摆弄的越发湿漉。

她默不作声地站起?身,飞快地出了去。

屋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陆珏的呼吸急促,手指用力地扣在桌上,直到掰下一块桌角,木刺随着他用力的动作,陷入皮肉之?中,渗出滴滴血珠。

他浑然不觉,只用力地咬着口?中软肉。

直到门?口?又有了动静,江月拿着墩布再次折返。

陆珏呆愣愣的,看她蹲在地上简单擦拭青砖上的水渍,而?后不发一言地抽走他手中的桌角,将?烛台挪近,用银针一点点挑出他血肉里的木刺,用细棉布将?他的手包起?来。

做完了这些事,江月才缓慢地开口?道:“对不起?。”

人?非草木,她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来陆珏希望在她身上索求的是什么。

她大可以同他解释,说类似‘因为对你有信心,所以觉得你不会真的和?旁人?有什么’之?类的话,亦或是装出非常生气不虞的模样。

可是她确实是心绪起?伏比常人?小很多,不然也不会因为‘仁心不足’而?需要?到这方世界历劫。

她可以对他好,很好很好,比从前好上很多倍,但见惯了人?世间险恶的陆珏,心思?远比常人?敏感,早晚会发现她与旁人?的不同。今日又是他的生辰,她突然有些舍不得骗他。

“生气也不要?伤害自己。我不烦着你了。”江月起?身。

她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身后响起?踉跄的脚步声,下一瞬,她的背抵上灼热的胸膛。

陆珏将?脸埋在她的肩头,闷声闷气地说,“她们对着我跳舞,对着我笑,抢着同我亲近,要?扶我进屋……你还和?她们说说笑笑,说给她们做什么凉茶……你真的没有一点不高兴吗?就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方才还对着她冷声冷脸的少年皇子,像突然换了个人?,变成了一只可怜兮兮、急需主人?安抚的大狗狗。

江月努力回想了一下,诚实地道:“有一点点。”

从前院进入到后宅的时候,她听到了珍珠的娇笑声,当时尽管已?经猜到是陆珏的故意安排,却?还是走到了屋前确定。

等那声音真切的传到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