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而一旁的两位长辈对此没有意见。
最终被握在手心的那一小节指尖没有被抽回来。
于是给妹妹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就成了洛清影回家后的一大难题。
那年太宰皇帝的身体还算康健,双璧才名冠绝天下,无数饱学之士心怀赤血相随左右,朝中正值清流鼎盛。边关虽连年征战不绝,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假以时日,天下会是一派盛世气象。
洛清影白日里跟着听学念书,夜里点灯熬油翻遍了侯府书房里的各种典籍,不仅好些次课业忘了写,连白日里当着先生的面打瞌睡的事儿也没少干。她脾性逍遥自在惯了,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就是气得那些个看在洛氏门楣才过来讲学的先生们吹胡子瞪眼,险些拎着戒尺满院子追着她打手心。
这么过了小半月,终于有一日,她踩着斜阳敲开了林沐阳的院门,兴致盎然地跳着把写着字的纸页递过去,冲口而出道。
“婶婶!叫洛然吧!”
林沐阳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低下头去拿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汗,笑说:“然者从火,是个不错的字。就是与清河二字不甚相配,倒是迎合了你的昭字。昭儿这是……想让妹妹如你一般吗?”
洛清影连连摇头,难得正色地道:“先生们说,祖父期以河清海晏四字,所寄乃大梁的江山安定。可我还在前头呢,哪有让妹妹身先士卒的道理?”
林沐阳为之一愣,紧接着又听面前的小小孩童道。
“如火光映夜多好呀,她长大后,能为烛火照亮自己眼前天地就好。烈日高悬在天上,自当庇护四方,为所有人驱散黑夜,当然也就包括了火光!”
洛氏将门之府,护国之责为历代儿女谨记心间,可言语激昂之下,又有多少再也望不见故里的亡魂。林沐阳垂下眸,在这一刻想起了她殉国的双亲,末了轻叹一声把她搂入了怀中。
“好孩子。”靖安府的主母没有将那些悲怆的过往显露给孩童,她只是笑了笑,应允地点头,“好,那就叫然。”
那日的晚霞烧红了长安的一整片天,残阳的余晖灿烂夺目,一如数年后名动京华的少年将军,绚烂却又转瞬即逝。只是眼前人不晓后事,她们只知,往后靖安府上便有了“阿昭”和“小然”。
边关战事频频,一年后祖父病亡,接过靖安侯爵的洛颉就更不能常在京中。庭院深深空寂,一门荣华之下是子息渐凋的颓象。林沐阳身子一向不大好,洛清影每每听完了学过来,都能闻见院中弥散的清苦药香。
小院总是很静,她是个招猫逗狗的脾气,府上没了雁翎随处可见的鸟雀野猫,就转而逗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等到玩够了,跟着婶婶用过晚饭,转头就上了不知道哪儿的屋顶。
生在旷野的雏鹰不属于牢笼,纵然洛颉告诉她,这里是家,她仍会在夜深人静里想念北境的旷野穹苍。教她兵法基础,为她启蒙的老师曾经指着她这个半大的孩子说,这天生是个当将军的料子。
但洛清影对此不以为意,她怀念的不是战火,不是刀兵,是在草野之上纵马远眺的自由。她在这些年里站在不同的地方俯瞰这座巨大的皇城,像是雏鹰振翅前打量着自己眼前精雕细琢的金丝笼。万家灯明的璀璨浮华非所求,她躺在屋顶遥望天穹,伸手要摘的是天上的真正星星。
院子里的灯似乎变得亮了一点。
洛清影低下头去看,没看见成队的近卫,倒是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下来。”彼时尚且年幼的洛清河仰头看着高峻的楼阁,分外无奈地又一次满府闲逛找到了跑上屋顶的长姐。
“黎叔说不晓得你去了哪里,担心坏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说话都还软糯着,却总叫人觉得有种老气横秋的端肃。
洛清影一骨碌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