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2 / 3)

的老臣已所剩无几,那些仅存的遗老听到此不免垂首而叹。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有容人之量,但现在坐在龙位上的咸诚帝没有,那些曾直言不讳的忠良在短短的十余年间陆续挂印而去,留在这里的尽管心藏本意,却也早失了锐气。

此刻重提旧事言及过往,都难免哀伤。

咸诚帝呼吸微促,他缓慢握紧了身侧的龙椅把手,寒声道:“阁老想说什么,还望直言……你我君臣,不必遮掩。”

话到最后的颤意竟有些藏不住。

他敬畏先帝,却又痛恨旧事重提。因为他的惺惺作态骗过了包括当年的洛颉在内的忠良,骗过了答应成为他的老师的崔德良,他让天下百姓都觉得自己是个贤王,可是……他终究没有骗过当年的太宰皇帝。

终其一生,他的君父都没用给予他储位的认可。他在上位后扶植亲信、建立金翎玄卫监察百官,以满是虚伪的言辞编织出了一副好似不逊于太宰年的盛世气象。

可世上从未有假象成真的道理。

所以他暗害忠良、放逐贤才,只为了让自己一手打造的繁华幻梦可以永不被打破。而独独留下崔德良,是因为他需要有人见证自己铸就的“繁荣昌盛”,这句肯定,一向直言不讳的萧承之给不了他。

世族依附皇权而生,崔氏乃其中名门,崔德良行事又历来温和稳健,他几乎笃定,哪怕看在少时拜师的诚心与乖顺,崔德良都绝不会有一日真正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哪怕在驿马案追回诏书、群臣夜叩宫门时,崔德良所做的至多都不过以离去为挟,咸诚帝从未想到会有任何变数。

直到今日。

“臣,想说自陛下登基以来,国库充盈、四方文风显盛,科举之兴使得寒微之士复起乡野。”崔德良闭上眼,像是在平复着胸中激荡的情绪,他再度开口时的言语变得更加平和,不像是回禀君王,而像是回到了往昔某时对待晚生的谆谆教诲。他说,“而今中兴之相近在眼前,陛下……要因今日之事,将往昔之利尽数弃若敝屣吗?”

砰!

掌骨重重拍响桌案,咸诚帝陡然站起,厉声道:“复起乡野?好啊!那阁老看看这天下士人又是如何对朕的?!”

堆积的奏折被尽数扫落,其中有几份顺势滑落金阶,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几位皇子足下。

晋王斟酌着分寸,正想说为君分忧将那些折子一一撤下,却见身侧的太子缓缓弯下腰,将那些散落的纸页收拢到了一处。

慕长临没有唤来两侧垂首静立的太监,他将这些被摔打揉捏得不成样子的书文尽数握在了手中,没有分毫的轻贱。东宫僚属在此刻齐齐抽气,面带惶恐,生怕这个举动会触怒本就阴晴不定的天子。

可惜咸诚帝眼下并无闲暇,他被愤怒与羞恼冲昏了头脑,迫切地逼问眼前的老师:“不奉君,不效主!此等士人要之何用?!都如温明裳一样欺上瞒下不成?!对、对啊!此等佞臣还是你举荐于朕!听阁老的意思,是不满已久了罢?”

他猛地一甩袖,指着背后的龙椅,目眦欲裂道:“好啊!那这个位子你来坐,岂不快哉!”

这种话岂是能轻易说的?登时有人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殿上连连叩首道天子息怒。

温明裳没有如这些人一般俯首,她在混乱里环顾殿上众人诸般神色,像是冷眼旁观一场狂涛中的众生相。她并不为咸诚帝的口不择言而感到意外,从驿马案到如今,印子早已埋下,在各派势力博弈间,天子早已失去了真正把控时局的机会。

他活在臆想中太久了,久到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比起早有预料的崩溃与怒火,温明裳其实更想知道,崔德良昨夜的那句等一等,究竟是在等什么。

长公主就在殿门前,她和自己一样,在等阁老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