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1 / 2)

边境还在屯兵, 只要战事还未彻底结束,各部就皆是严阵以待。洛清河前阵子为了检查马场的近况刚从瓦泽过,隔着厚重的要塞城防能远远眺望见白石河对岸的狼头大纛。猎隼盘旋在天穹, 和南边的燕山鹰遥相呼应。

老练的敌将仍旧注视着他们。

洛清河在那里短暂地和驻军营交代了夏时的换防,嘱咐他们接下来的几月不要忘记回头看紧马道的辎重押运。月余的时间看似长, 实则也就将将够来回奔波, 收到西线的消息要去西山口是真的,但紧赶慢赶匀出这点时间来见温明裳一面也是真的。

海东青在小憩后被赶了出去, 温明裳掌了灯,坐在床前看洛清河卸了甲胄拿备好的热水简单擦拭身子。

没了遮挡, 里衣褪下去后的线条在灯下格外清晰, 疤痕横亘过肩胛骨,在无声中诉说着沙场凶险。温明裳的目光停在那里, 她面上的绯色已经散了, 此刻的眼神里不含欲望, 是悄然缱绻的注视。

洛清河套好了袍子,回头正好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 她束袖的动作稍顿, 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唇角就被这么很轻地贴了一下。

两个人仰躺进被褥, 温明裳张开手, 指尖没入她微微湿润的长发, 把人全然拢入了怀抱里。微沉的呼吸打在颈侧, 她望着墙壁,低声说:“子时了。”

洛清河应了声,她半睁着眼, 指尖缠着两个人散在枕上的发, 面上有些疲惫。这不是第一次长途奔袭, 她从前战时连着几月领兵鏖战也是常事,作为统帅她不会对自己手下的兵显露出半点端倪,就连近侍们都未必知晓究竟何样的神态是真。

但温明裳看一眼就很清楚。

思念需要宣泄,但在这之后余下的是分寸与克制。

指尖顺着轮廓下滑,温明裳捏了捏她的耳廓,问:“明日何时走?”

“寅时末。”洛清河微微仰起头看她,“太早了,别起来送。”

温明裳捏她耳朵的手闻言用了点力。今夜若是她不醒,恐怕洛清河就真是过来瞧一眼,第二日便马不停蹄地离去,即便是醒了,这也是匆匆一面。她越想越觉得气闷,正想说下回不要这么赶着时间过来,便听见枕边的人忽然道。

“我听江启文说了,你问了他有关商帮的事情。”洛清河道,“还有些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吗?”

交战地眼见着大战将至,各营的主将都忙于点兵,即便到了樊城能来说上几句话的人估摸着也不多。此事牵涉颇多,往下的校尉郎将未必能知道得更多了。温明裳本想着说让她别操心这个,赶紧睡一觉才是正经,但权衡后还是松了口,颔首道。

“操办历年樊城商会的是什么人?”

“三城沦陷前,是燕州的州府。”洛清河枕着手臂支起点脑袋,“此事没有报过京城,但是内阁历任元辅心中都有数,你日后回京可以去问阁老。”

这是无奈之举,边地情形复杂,军政民生向来都难办,既然燕州能自己处置,那么京城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那燕州就是天高皇帝远。

“三城沦为敌手的那二十余年,樊城虽仍有失去消息的守军,但他们已经无力再管这些,三城就此沦为无主地。”洛清河微微抿起唇,“北燕人杀掉了原本州府暗中停留在此的官员,但狼骑不会在此长留,于是拓跋焘在这里留下了话事人。”

温明裳听到此瞬时猜了出来:“四脚蛇。”但她话音未落,又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漏洞,“但是北燕国库空虚,只能勉力支撑战事,狼骑还要借以掠夺求存,在烽火之下重新建立起商帮秩序,很难。”

“不错。”洛清河点头,“所以与其刻意经营,不如先放任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