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抱有足够的敬畏。
西北的风裹挟着沙子,哪怕是在冬日满目覆雪的日子里也比东边更加粗粝苍劲。
这里和燕州截然不同。
“元将军回城之前。”洛清河撑着城墙的砖瓦,头也不回道,“有去过最北端的要塞吗?”
“去了。”元绮微垂着眸,“一个活人都没有,随处可见的血和尸体。我……我在那里找到了老都统,但我没能把她带回来。”
根本来不及。
洛清河眼睫轻颤,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半个师父。”元绮微上前与她并肩而立,苦笑道,“一个月前,她还说要物色新将,自己好回家清净一二的……洛将军。”她转过头,深深吸气,“你说狼骑不是从西山口过来的,为什么?”
“因为我放在州郡线上的是善柳营,他们的主将叫李牧烟,你一定听过她的名字。”洛清河侧身对着她,目光冷静,“只要是西山口,即便守备军的眼睛无法在风沙里看清狼骑,他们也一定可以。”
“可如果不是西山口,那会是哪里?”元绮微不解道,“我见过燕州的马,老都统也说过他们不可能越过孑邑的群山绕道而行,那样的话战马会先累死,更不要说保持行军的速度!”
“因为突袭沧州的狼骑不是往日我们曾见到的那些。”洛清河道,“他们属于燕北的大君。那是来自原野深处的马群,他们的骑兵不需要和身披重甲的铁骑对抗,所以他们更加纯粹。”
那是北燕人最初的骑兵。
就如沧州守备军遭遇的那样,他们拥有着哪怕是铁骑也达不到的速度,再加上猎隼与□□,带给守备军的就是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
哨卡和要塞毕竟不是真正的城防。
年轻的将领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她垂下脑袋注视着脚下的砖瓦,过了很久才道:“沧州没有足够的骑兵,所以我们只能被动挨打。洛将军,铁骑这些年一直为了边防在改进,可我们仍旧遵循着旧例。这么做的下场就是,我们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些话老都统也曾说过,那些年她站在城墙上,也如今日一般指着关外连绵的风沙对元绮微说:“这些沙子看似平静,但每一处都是吃人的旋涡,那些旧日的仇雠藏在下边,一味地固守只会被远远抛在身后。”
可是没人有能力去改变这种困局。
这太难了,京城防备着铁骑,又怎么会允许沧州的守备军脱离掌控。
洛清河侧耳听着风声,忽然道:“遵循旧例的沧州,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元绮微阒然抬起头。
“你们若是羔羊,那根本撑不到善柳来援。”洛清河这时面上才浮现出很淡的笑意,她抬起手指着远方云雾里依稀可见的断壁残垣,“知道为什么我问你守了几日吗?”
“因为从那一夜开始,也有人拌住了善柳营的步伐。”她想起李牧烟回传的军报,目光冷凝,“但是正面的冲突并不多,他们在用袭扰放缓铁骑的步伐,为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削薄我们脚下的城墙。城中的那些废墟,是因为投石机吧?”
元绮微点头,她在此刻有些茫然地望着洛清河,经验有时比天赋更重要,但她们这些在沧州的人已经太久没见过狼烟了。
“西线的狼骑有十三万,他们汇聚起来根本不会害怕善柳营,可他们依旧在退。”洛清河冷哼了声,“他们还带了投石机,这种重器绝不会让专于速度的骑兵携带。如果你们是羔羊,在要塞全灭的情况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反扑西山口直取三城遗址,让你们真正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元绮微顺着她的思路喃喃道:“但为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