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众人往宫城里走,虽已入了夜,但宫城里却是灯火通明宛若不夜城。
温明裳跟宁朝雨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着,她侧过脸,却敏锐地觉察到始终有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想想也不难明白,春闱一甲,很难不成为在场目光的汇聚之地,恐怕等到了宫宴上也是如此。
可惜这阵自入宫伊始就不曾停歇的低语声却似乎在一瞬间停了。
前边的羽林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脚步。
温明裳眼睫颤了下,抬眸越过羽林的背影往前头看去。
道路的尽头,锦衣男子长身玉立,他瞧着年轻,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人就这么站在那,便有一种莫名的贵气在。
不等他开口,羽林们屈膝而跪,齐声喊王。
纵然不认得,但听得这样的称谓,在场的人多少也猜出了眼前这位是什么身份,自然是连忙紧跟着见礼道向王爷问安。
咸诚帝子嗣不丰,膝下也不过三子一女,长公主如今以守丧静养的名头养在嘉营山,大皇子更是早两年领了王爵去了封地做了个逍遥王爷,今上留在京城的皇嗣就只剩下了两个。
而恰好,温明裳前两天听姚言成说二皇子帮咸诚帝去巡视京畿了,那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自明。
三皇子慕长临,也是咸诚帝膝下唯一一个中宫所出的嫡子,长公主慕奚的亲弟弟,十五束发那年受封的端亲王。
说来这人的市井传闻也不少,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和王妃。
毕竟自己跪太极殿求娶一位生而有缺的女子的皇子可不多,更何况他还是唯一一个嫡出,日后若无意外,金阶之上的那个位子十有八九是他的。自古帝王家薄情,他倒是认死了一个人不撒手。
可若说这人要美人不要江山,却也不是。他自幼拜的安阳侯为师,安阳苏氏一门虽低调,但那也是自立朝就封侯拜相的世家,更遑论如今的安阳侯早负贤名。若要再往大了说……曾经咸诚帝钦点给他的伴读,是洛清河。纵然之后种种变故,洛清河常年驻扎雁翎关,但幼时的这些情谊做不得假。
但就这么任性妄为的举止,一时间竟让人不知道是该感叹他重情义呢,还是该骂一句到了这种时候却不识大体了。
温明裳知道这些倒也不是特意听了那些传言,只是恰好那位端王妃是崔德良的侄孙女,她自然就对这事略有耳闻。
传闻中王妃生而有缺其实是生来口不能言。这事可大可小,但既然人家不在乎,崔家也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免礼。”慕长临略一抬手,示意在场众人起身,“诸位应就是今夜宫宴的士人吧,在下慕长临,宴已备好,还请诸位随我来。”
人群听他自报家门后一阵骚动,在场众人都不傻,没人不知道慕长临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让唯一一个嫡皇子亲自来迎,足见咸诚帝何其重视他们。
温明裳扫了眼身侧众人面上难掩的激动之色,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