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裳怔了一刹,随即道:“嘉营山的学宫?你是怕他与长公主……”
“倒不是这个。”洛清河深吸了口气,“虽然避居皇陵多年,那也是大梁的锦平长公主,位比亲王。我只是在想……若他走这一趟,不是自己的意思呢?”
温明裳恍然,她心口猛跳,在瞬息的思量后道:“可一个避居的公主……她没有任何的机会,也无法在朝臣之中掀起大的风浪。”
除了一点。
她身上流着中宫皇后的血,她是慕长临的亲姐姐!
这是慕长珺梦中都想求的正统嫡出!
“如果真是如此……”洛清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容冷然,却又在心念电转间觉得有几分好笑。
温明裳拨弄了一下瓷盏,半是嗟叹:“有的逍遥王爵要做到头咯。”
只不过局势未明,这些都只能是猜测,具体如何还得看其后的事态。
洛清河将面前放酒盏的小几收到了一旁,她抬起手去捧起了温明裳的脸。那些横亘其上的红痕在生肌膏的药力下早已消弭,如今掌下的肌肤细腻如初,可她仍旧是叹了口气。
“阿然。”温明裳就着她掌心的热意蹭了蹭,低声道,“没事的,早就不疼了。”
洛清河指尖微动,道:“若是早知如此,让栖谣拿着靖安府的牌进去也无妨,”
反正这种事洛清影当年做了不知道多少回,那些个满京流言也不会因着这件事不做便少上一两句。
“横生事端倒是不必。”温明裳失笑道,“真要这般说,你身上那些伤,我不也得……”她抿了下唇,犹豫了须臾才烫着耳尖小声继续,“也得觉着心疼才是。”
其实除去那一夜表明心意,她们之间好似都没怎么在嘴上提过所谓情爱与疼惜。洛清河做的总是要比说的更多,温明裳自己也习惯了不去表露,她们之间的情意藏在举手投足之间,添一字都是赘言。
许是正因着少有,此刻将这话说出口都叫人脸热。
洛清河背着烛光看她,漆黑的眼底像是盛着扑朔的流萤。她眼尾略上挑着,不垂着眸子的时候有点压不住惯常藏着的一抹凛冽,但这般看着人的时候却能明明白白将深处藏着的情绪展露出来。
她在温明裳面前没有铠甲的遮蔽。
“你想看吗?”
温明裳听见她笑了声,紧跟着解下了手上的束袖。她身上当然不止手上有伤疤,只是总不好把衣服脱了叫人看这个,只能是先撩起袖口了。
温明裳指尖蜷缩了一下,她在这阵短暂的安静里抬起手,像是学着适才洛清河捧着自己的脸的动作一般扶住了抬到眼前的那双手。
两个人皆是沉默,洛清河没把袖子放下去,她垂着眸子,在温明裳指尖轻轻摩挲过小臂的疤痕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温明裳跪坐在她面前,这道伤疤早已愈合,本不会再觉察出分毫痛意,她却在小心翼翼的触碰里感受到了难言的酸涩与恐惧。
洛清河把腕口的袖子往上拉了点,笑得有点故作的散漫,“唔……应当不是很好看。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这几年没有什么新的战事,自然也不会添新伤。”
温明裳闷闷地应了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原先程姑娘说的,你的手伤……就是这个?”
“算是吧,本来手心那儿还有一道。”洛清河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安抚道,“但伤在那儿不好拿弓刀,想法子去了。现在早就无恙了,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秋白。”
温明裳定定地看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微涩:“那其他地方呢?”
“嗯?”洛清河眸光微讶,她下意识想去碰襟口的位置,却在意识到温明裳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硬生生止住了抬手的趋势。她错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