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2 / 3)

她把杯中酒饮尽,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试想一下,若你我是彼时的柳家老太爷,眼见寒门势起,本家无人,又闻东南良机,这样的差必定少不了工部的油水……而恰逢此时,惩治一事可窥尽头。而唯一的差池,便是自己不日将退居府内,再难亲手插足其中,你会如何做选?”

这般的复盘推演叫洛清河想起府中备着的那份沙盘,只不过今次是将战场兵马换成了太宰末年的朝臣。

她把酒盏放下,轻点了两下桌案缓慢道:“世家仰赖的并非一时一地,而是世代的根基,这一代不成,留不下什么有用之势,那便要在还活着的时候费尽心力为孙辈争个长短。”

明面上,这叫恩荫,但内里乾坤透个干净,尽皆是你来我往的一个利字。

“先帝恩威如此,若是数目不大,谁敢轻举妄动?但东南不同,十年、二十年……它必成大梁南方全新的银库。姚家因何而起?可不就是一个钱吗?”洛清河轻敲桌案的指节倏然一顿,她垂眸凝视着灼烧的火烛,淡笑出声道,“但我并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所以需要等。有此念的人绝非一个,这条大鱼无人能一口吞下,却可分而食之。有人起了贪念,便放手让他去做,其余人见了甜头,自然会蜂拥而上。”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很久,人心的贪念永无止境。”温明裳适时接过话,她们之间不曾横亘起一盘棋局,却在举手投足间生出了落子山河的情态,“每一个分食者心里皆知若无上意,金银财富便会从指尖流走,比起长久的利益,向上,向‘我’卑躬屈膝谄媚求存,便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这就是工部有关东南三州至今所有的账目可能都有问题的原因所在。”

权益熏心,工部在柳家手中抓得太久了,这些被提到一个个官位上的人承了柳氏的情,便要还这个“恩”。时间一长,究竟是偿恩还是求利,谁又说得清?克己勤勉成不了向上的天梯,反而成了绊住手脚的绳索。

洛清河抬眸跟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瞳眸在灯火里被映得很亮,“但是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新君登位,至多再有三载我便需告老,且改元更始,不宜横生枝节,至少这一年……要蛰伏。如此一来,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够彻底咬下三州的利,我就必须要从心腹中择一人继其位。”

“新君表面仁善,不似先帝冷峻。但帝王心难测,我要择之人,必定效忠君上,绝无二心,家国固然重要,但这个天下,是慕家人的天下。”

所以在那之后的工部尚书……是韩荆。

温明裳长舒了口气,她肩膀松下来,手搭在膝上,“除此之外,在余威尚在时,将这一辈中唯一可用的柳文昌外送济州,一为资历,二来……海商避不开姚家,泉通在丹州,玉良港在姚氏手中根基已深,这地方不好动,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济州。这是为了求稳。”

“中枢之内,若是韩荆能功成身退,两相加总,二十余载过后,柳氏的下一辈就会成为新的延续。”

如果军粮案没有败露,如果温明裳没有下定决心在那时将钦州到韩荆的一干人等尽数清算……

她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那时老太爷的那一巴掌,只觉得后背生寒。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这一巴掌和口头上的暗房威胁是因着自己拔除了柳家的一条臂膀,而今窥见全貌才知道个中利害……若是当真像她们揣摩的这般,军粮案那次她就已经动到了柳家的根基。

那么暗房就不再只是威胁。

温明裳轻笑着摇头,道:“如今想来,还真是要谢端王殿下当日的鼎力相助,这才让柳家没有从中作梗的余地。”

提及慕长临,洛清河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她抬手过去轻轻揉捏过温明裳的下颌,道:“潘彦卓主大堤,其后是否要另请守令皆归于晋王,但端王手上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