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能从她手底下悄无痕迹地溜走,激起了争胜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洛清河没多说旁的,她回身进屋合上房门,这才将收好的那封信重新取出看了看。
信上字迹端秀,是极漂亮的簪花小楷,若是这样想,写信的人恐是高门贵女,但这京城里的贵女可没有这样请人的,的确是稀奇。
而且即便是这样的行事,也是叫人送了信便走,连个回答都没要,仿佛笃定了自己一定会赴约。
洛清河就着昏暗的烛火坐到了榻边,新亭被她放在了身侧,红玉在烛火下闪着幽幽的冷光。
“廿二。”她低声喃喃。
“七日后啊……”
北风萧萧。
狸奴在这样的冷风里被冻得发抖,它跳上院墙,三两下跑到了小院的门前。屋里点着一盏残灯,门也开着条缝,猫儿抖了抖被露水沾湿的毛,朝里头叫唤了两声。
但它没等到放下的食盆,屋中瓷瓶轻响,随即传来的便是压抑的咳嗽声。
猫儿歪了下脑袋,正要往里走,忽然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嘘。”来人扯下黑巾,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她食指抵在唇上,低声道,“小猫儿,莫要吵她。”
猫儿差点连毛都炸起来,它胡乱挣扎了一下,从来人掌中挣脱,藏入了桌角的缝隙里。
里屋的咳嗽声随着这人入内止息了须臾,女子的声音被长久的咳喘撕扯得略显沙哑,连开口说话都是虚弱不堪。
“小月儿?”
来人匆忙从炉上的水壶中倒了碗水进屋,她扶起了榻上的妇人,半蹲下来给她喂水,待到见着人好些了才道:“我明日还是去给您抓些药吧。”
“不必了,自我唤你来,该是何样你便已清楚。”妇人含笑摇头,“如何了?你这……同人动起手来了吗?”
“无妨,对了几招,并无大碍的。”她摇了摇头,扶着妇人躺下,担忧道,“若是少卿知道……”
“她不会知道的。”妇人摸了摸女子的脸,道,“将你牵扯进来,还是我对不住你。天色不早,换身衣服且去吧,不必挂念我。”
言罢,她偏过头缓缓合上了眼。
黑衣女子紧抿着唇,她站起身对着榻上的妇人躬身一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闯进来的猫儿还蹲在桌角盯着她,湛蓝的一双瞳很是漂亮。
女子看了它两眼,抬手掐灭了残烛。
玄武大街的打更人匆匆行过,口中吆喝着的词句被刺骨的风撕得破碎不堪,叫人听得并不分明。
寅时二刻。
羽林巡防的军士行过长街,见到前头人影匆匆,喝了声:“什么人?深夜怎可……”
身后马蹄声起,沈宁舟打马而过,恰好听见这一声,忙勒马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人影止步转身。
军士提着灯笼照了照,霎时间错愕道:“怎么是大人你……”
沈宁舟也有些怔愣,她跳下马背,皱眉道:“高千户?”
“沈统领。”那人没着飞鱼服,只在腰间挂了千户的腰牌,她连刀都提在手里,一幅行色匆匆的模样,“奉指挥使的命令暗查,劳动羽林的兄弟了。”
一听是暗访,一众军士的面色顿时和缓了下来。六扇门查案皆如此,虽说眼下是晚了点,但也不是怪事。
“既是暗访,千户辛苦。”沈宁舟点了点头,眼中的疑惑也散去不少,“这是要回六扇门?离开衙还有个把时辰,回去休息再去不迟吧?”
“尚有些差事要回报,六扇门随时有人在记档房,统领不必担心。”高忱月笑笑,给她回了一礼,“羽林巡城要紧,便不打扰统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