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裳被这阵刺痛激得直皱眉,她抽了口气,正想要开口,便听见对座的医女冷哼了声。
程秋白的面色不大好看,她难得有些粗鲁地一把拽过温明裳的手摁在了脉枕上,血顺着女子皓白的手腕淌落进铜盆中,顷刻间染红了边上搭着的巾子。
“现在想起来心疼了?”她瞥了眼一侧收好刀蹙眉而立的洛清河,冷声道,“早干什么去了?你让栖谣看着她,那药是能随便吃的吗?”
洛清河被斥得一愣,她张了张口刚想辩解,却听见温明裳小声道。
“程姑娘,此事……不怪她们的。”
“你也知道你做得不成?我让江婶给你那药说得明明白白救急用,你当这玩意儿是小孩子吃的糖豆不成?!”程秋白横她一眼,待到血滴得差不多径直将她的手草草包了,“我是医家,不是神仙,你自个儿的身子,心里不计较着点儿,指望谁给你看着?”
这位药谷高徒甚少有这种动怒的时候,但医家总是心善,能救人一回总不忍看着人多病多灾,可病者自己也得多加注意,否则只会是徒费工夫。
她本就为了温明裳身上的病症查阅了诸多医书书册,甚至劳动了药王请教,结果刚回来一瞧,发觉这人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哪能不动气。
温明裳低头听她斥责,小臂的刀口隐约刺痛,可这事的确是她的错只能乖乖地任由程秋白骂。
不过恼归恼,程秋白也只是骂两句,前堂有大夫在走动,她看了两眼被染红的水,端起铜盆起身进了后院放下。
“药让江婶抓了放在前头,自个儿去拿,方子都附在上头。”程秋白回眸睨了眼她们两个一眼,丢下这话道,“两月的用量,有变即刻让人来寻我,两月后若无起色,带着她来药王谷,我请师尊亲自诊治。”
“若真到那时,连你也不成了吗?”洛清河容色一肃,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
柳家人……
“不是不成。”程秋白顿住脚步,她眼底划过一瞬的犹疑,却极快地压了下去,“我与师尊商议过,有一个猜测,但……没有定论。”
“何意?”
“非毒非医亦非蛊,此等病症少有,寒毒若只是表,其里……倒是的确有一种可能,只是若是如此,那未免有些过于离奇。”程秋白叹了口气,“谷中上一个有相似记载的,还是前朝了。”
洛清河面色微沉,问道:“有法可医吗?”
“有,但其重不在医者,而在病者自身。”程秋白如实道,“即便是药王谷关于此类疑难的记载也是寥寥,连个确切的名字都没有传下。且……病症不是全数对得上,只能说稍有相似。”
“几成相似?”
“三成。”程秋白拍了拍衣袖,“还有一点,若能全数对上,温大人可活不到今日,即便有人代你受去部分也决计是不成的。”
洛清河蹙着眉,搭在新亭上的手阒然收紧。她脑中一闪而过的不单只是程秋白叙说的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还有温诗尔的邀约。
这个答案程秋白给不了她,那么温诗尔可以吗?
温明裳抿着唇没有作声,她悄悄掀开了裹挟着手臂的绷带,那道口子并不深,洛清河拿捏着分寸,连多一分的苦痛都不愿让她多受,血已经止住了,只余下干涸的一道血痕。
殷红的痕迹横亘在白皙的肌肤上,叫人有些不忍相视。
“程姑娘。”她在一片沉默中开口,“医家既非神仙,那便尽力便好。”
程秋白回头看她,眸光有些复杂。她做了好些年大夫,见到过许多因病入膏肓而祈求者,但今日明知前路莫测,眼前的女子似乎仍旧泰然自若。
她还那样年轻,可眼里装着的皆是淡然。
这样的神色让她恍然间想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