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是不同的,寻不到真凶,亡者便会被定为自尽而死。”她抬眸,眸底有一闪而过的凉意,“死者所系唯一的线索是黑火,但其人有护卫,有商人,也有港口船夫,这些人若是自戕,难道会这样精准地让刀口一模一样吗?他们买的都是同一种刀吗?”
“可师父说过,孤证……亦可说是巧合。”赵君若沉吟着开口,“除了刀伤,你还有旁的佐证吗?比如毒?这里头也有人是中毒而死的。”
“毒若是作假,要比刀痕更容易。”温明裳摇头,“若是刻意为之,不会用北燕自己境内特有的,世上药毒千万,谁又能知道不是我之蜜糖彼之砒|霜?至于你说的佐证……”
她话音未落,门外忽而想起敲门声。
海东青嗅到生人的气味,警惕地眯起眼。温明裳伸出手去轻抚它的脑袋,让这只习惯了沙场血腥的猎手安静下来。
进来的是大理寺的一位差役。
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呈到温明裳眼前,道:“大人,这是依照您的吩咐,经由仵作确认后复原的那把刀。”
林葛蓦地一愣,回想起来道:“这样的长度……是那几个死在水匪手上的人?”
“水匪不会用这样的短刃。”赵君若接过话,少女脸上闪过恍然之色,失声道,“我明白了!”
“啊?”
“若是寻常人来用,这样的短刃打起来杀不了人的呀!”她快要跳起来,连声慨叹,“但若是用这种杀人,长度短,可以伪装成拼斗中为了及时回防,不让长刀穿胸而过,反正人已经死了……”
两种痕迹也是极其相似的。
差役在把短刀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温明裳收回手,把还放在桌上的一张信笺推了出去。
上头也是一个图样,但画的不再是刀痕,而变成了刀本身。
除了金玉狼头的纹样,长短与开刃和复原的这把相差无几。
“这是从交战地的狼骑身上搜出来的。”她支着下巴,“弯刀的豁口,狼骑的短刀。如果到这一步还是巧合,那就只能说明我们实在是很不走运。”
两个人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窗外日头西斜,走上街遥遥能看见码头港口的海浪与水天一色的霞光。
林葛小心翼翼地看了两眼这位年轻的少卿,低声道:“大人,你想做什么?”
“匪和侠有的时候只在一线之间。”温明裳撑着桌案起身,她慢慢走到窗边,回首时字字惊人,“既然说是水匪杀人,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丹济两州的水匪。”
“不可!”林葛给吓得不清,“大人你……先不说朝廷命官入匪寇之地会如何,你……你还是个女子啊!这不是自入虎穴吗?!”
温明裳轻轻笑了笑,轻描淡写道:“燕北人可不会因为我是女子不杀我。”
“可是……”
“我在济州待了数年,丹济两州水匪之患一直都有,但多数时候相安无事,我心中有数。”温明裳深吸了口气,她明明只是很平常的叙述,却在每一个字落下时平白而生了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度,“匪未必比官府更加惹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