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今日没有萧承之的早课,老人温了茶水,在水榭长亭里同自己对弈,他身侧坐着个半大女童,随着落子声晃悠着脑袋诵读着晦涩难懂的诗文。
温明裳在竹帘外站了小半刻才抬手掀帘进去,依旧行的是弟子礼。
小童的诵读声戛然而止,她眨巴着一双无邪的眼睛,见到温明裳时脆生生地管她喊温姐姐,这是她和洛清河在钦州救下的那些个孩子中的一个。
萧承之闻声抬首,温和地开口让她起来,瞧着并不意外她会回来,更不意外她的突然造访。
事实上温明裳知道崔德良给他传了信。
“这样早过来,却不去办大理寺的差。”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没有待外人的那种喜怒无常,老人的面容看着很是慈祥,“明裳。”他轻声唤了句,开口却是一针见血。
“你心中有惑。”
温明裳在这样的目光里有些无处遁形,她整理了一番思绪,谨慎着开口道:“先生给您修了书,您知道我此行为何,亦知这差有多难办。”
“嗯。”萧承之将棋篓推至她跟前,行止中有让她手谈一局的意思,“可这样的差事,不得不办。”
温明裳垂眸看着棋盘,耳边又想起小童的吟诵,她起手落了一子,听得对座的老先生慢悠悠地开口。
“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1]。明裳,我教过你,你的先生也教过你,我言你心中有惑,并非指你不知该如何寻到这案子的突破口。”
棋子再度落下,温明裳捻起一子对垒,在诵读声和珠玉落盘里低声道:“您所指的……是什么?”
萧承之却不答,反笑问道:“可还记得你离开书院回京时,我骂过你什么?”他话音微顿,侧头扫了一眼小童,轻斥道,“丫头,念你的书吧。”
小童吐了吐舌头,赶忙埋头翻过一页。
温明裳见状低笑了声,点头道:“记得。”
“思量过甚,你这毛病如今还是未改。”老人的笑意里隐含忧虑,“我本该再骂你一回的,若你仍如往常。可你今次的忧虑……不是因你自己的思量了。”
温明裳蓦地一愣,她执棋的手定在半空,许久不曾落下,“先生觉得……这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