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黛玉又紧着道:“三妹妹的话,你也听见了,她原是个有心机成算的。论起来,我们这些姊妹里,大约也只她并宝姐姐两个是有谋略经营之才的。我虽能看透些事,却不是权衡左右,顾全大局的材料。论远见论决断,怕也多有不如她们的。
这原是我素日深知的。不然常日里,也不会将一应外头的银钱事项,多与你们料理齐整。我所能为的,也不过是减却些猜度疑心,尽量任人不疑罢了。”
紫鹃听了,越发觉得有些异样,只得垂头不语。
那边黛玉见她如此,双唇微微动了动,终究忍耐下来,没有再逼问下去,转而道:“我这话原是诚心,料想你也听得出来,往后再有什么事,只管说来,就是有些不好的,也不打紧。我如今身子也渐渐好了些,也没到听几件事,便受不住的。”
正说着,外头就有回话,道是宝玉并瑞哥儿两人来了。
黛玉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相迎,又问瑞哥儿今日功课等事,言语几句,就打发他回屋歇息,转头又与宝玉说两句话,且将今日的事,捡着要紧的地方,说了一回。
而后宝玉如何,三人又说了些什么,且不细论,只是园中人等,不免渐渐有些焦灼。
然而,后面贾府却偏偏应了节令一般,渐渐从贾母、王夫人等人离去的凋零中解脱出来,迎来大堆人马的走动奉承等事。
也不为旁个,正是前面贤德妃元春大放光彩,竟将众人压倒。又有贾珍,麾下兵士也是赶巧擒杀了贼首之一,又有元春这一重关系,更为众人推崇。及等论功行赏的时候,非但就此爵位提了一等,且被点为兵部郎中。
虽说这兵部郎中,不过五品,却是正经的实职,自然又是不同。
有此声势,虽说圣驾仍旧不肯回转,执意南下巡视,可这京中人等听得消息,无不动了心思。又想贾家乃是国公之后,正经的世家大族,这样的人家,若从此败落下去,自然不必说的,可若有一二等才干卓绝的,倚仗祖宗荫蔽,姻亲人脉广阔,却又比那等寒门小户的强出百倍来。
是以,连日里,旧年因故门庭冷落的贾家东府、西府两处,却似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般,越发热闹起来。
第一等,自然是姻亲世交的人家,因瞧着贾家有喜,便打叠了礼物,亲自前来祝贺的。第二等,却是朝中有些瓜葛事项的官员,也多有祝贺结交一二的。最下,便是一些旧日的门生,或是旁的小官之流,有意攀附上来。
里头种种,也难尽数。
如此一番事体,饶是凤姐有意休养,也终究熬不过情面两字,只得提前起身料理。不过,她也是有个心机,又想趁机落邢夫人的脸面,便将内务一应交托探春、惜春并黛玉三人料理,自己筹措外头的事,若得空,便自往里屋设下的软塌上歇息,做出一副将养身子的模样。
可连日里外头诸多事项,她却都料理齐整,并无半点错漏的地方。就是一些亲自登门造访的诰命夫人等,她都能应酬妥帖,又不失大家风范。
里头探春三人,因早有商议,又素性聪敏,虽说里头多有糟乱的地方,也是一手拿着旧例做法,一面杀伐果决,雷霆手段,借着外头的风波,且将里头的纠葛消去了小半,整顿了大半。
如此内外一通料理,不出三五日,便将前头邢夫人引起的各色风波止住,清清爽爽断得明白。
休说这贾府的仆役,原也是有过世面见识的,瞧着这奶奶姑娘一通手段,又因多半的人,自家情景比邢夫人在时好了些,不免心中暗服。
就是贾赦、贾政两人瞧着,也都有些惊奇:“琏儿媳妇倒还罢了,她们姊妹三人能有这个能干,倒是出奇。”
贾赦在这一叹之后,更是回头与贾政又添了一句:“你瞧瞧,可见我说得不错。她原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