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里不尊重,只一桩倒似说中了些。”假宝玉道:“这江霖忽得提这话,后头又央我不要说与紫鹃姐姐,只怕是有些旁样心思的。我不免要代紫鹃并林妹妹想一想。”
茗烟儿一听,心里暗暗摇头,倒也不觉出奇:这正是贾宝玉的为人,原是女孩儿跟前伏低做小惯了,怎么都是好的。何况紫鹃这些年看来,外头田宅铺子料理齐整,里头黛玉处也是周全妥帖,为人又温和有情义的,他们这些小厮私心里论起来,就是府里的姑娘,也就这样了。宝玉有这个心,也是常情。
既有这个想头,他便也没有再提旁个,只笑道:“二爷也想得太多,这等事总要问过了人,才好说定。偏如今又不好说,再多想又有什么用处?倒是歇一歇,换了家常衣衫,还得去老爷跟前打个呼哨呢。”
贾宝玉听见贾政,心里便有些不自在。虽说因他读书有成,如今又颇为勤勉,兼着贾母、王夫人临终嘱托,贾政待他也软和了许多。可到底这么些年避猫鼠似的过来,总留下个影子。
这时候茗烟一提,他便也无心理论江霖这边,嘴里胡乱应了一声,就自回去梳洗,而后往贾政处问安。
谁知到了贾政书房,却见贾赦、贾琏也在,他不免有些诧异,因上前来恭恭敬敬问了好。
贾赦便问他打哪里来,听得说是北静王府,倒也点一点头:“这郡王殿下待你果然亲厚。”说罢,也命他坐下旁听。
见此,贾政也不理论,只与宝玉点一点头,就与贾琏道:“临阵换将,大约是不成的。那郑遇春虽有不妥,到底也要以家国为重。这书信先留下,那打发来的人也使人好生安置了,我们商议一日,或是明儿,或是后儿,自有书信送回。”
贾琏点头应下,又道:“我也是这么想着。原咱们家与平安州虽有些门生旧故的,现今却无有子弟从军,何苦闹出这些个声势来?他们倒说是门生故旧,一时发达起来,说一声恼了,也未必没有。就譬如那贾雨村,这还是连了宗的,也是尽心扶持过的,后头也就这么个模样儿。终究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