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子。”
赵潜颤抖的手慢慢恢复平稳,容越抬眸快速睨他一眼。
他自是晓得陛下为充盈皇家子嗣做出怎样的努力不惜令池蘅入宫与贵妃‘苟合’以此满足怪癖刺激性.欲,不惜日夜操劳亏空本就不康健的龙体。
可子孙缘法就是这般玄妙,耕耘多年陛下只得一子一女,太子胆小懦弱,公主骄纵乖张,一对儿女哪个都不让人省心。
如今在性.癖刺激下眼看要等到第三个孩儿降生,还是出自皇后肚子,生下来即为嫡次子,与太子骨肉同胞。
站在男人的角度容越是可怜并且理解陛下的。
站在辅佐者的角度,陛下所行所举实在有失帝威。
不过……照他的预算皇后合该后日临盆,忽然提前两日发作,容越轻抚胡须,心底涌上莫名的担忧。
走出皇宫,池衍搀扶老御医上马车。
朝堂文武百官,真若排资论辈,宋老御史还在两位大将军之上。
御史台以清傲为人所知的宋家,从来不畏死谏,武将护国,文臣卫朝纲,帝王也会犯错,帝王犯错时,身为御史有责任放胆直言。
宋傲老了,心还没老。
枯瘦如柴的手按在池衍精瘦的手臂,浑浊的老眼有一抹光亮从中刺出来:“长继,池家世代为忠,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你没忘罢?”
“没忘。”
“池长继……”宋老御史面色惨白,撑着一口气没倒下,半副身子趴在后辈肩膀,嗓音沙哑,远没先前在朝堂的慷慨激昂。
池衍侧耳恭听。
“池长继,池家列祖列宗英灵在上,你不会……反罢?”
老得磕不得碰不得骨头快散架的宋老御史一语惊人,池大将军一怔之后喉咙发出低笑,笑够了,他字正腔圆:“不会。”
我不会反。
池家不会反。
我会让赵氏父子为大势所趋拱手将这江山送上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御史一口气松懈下来,撑不住晕死过去。
宋家马车渐行渐远。
带着垂垂老矣的大运朝的死忠之臣。
如宋老御史这般的忠臣朝堂还有一小撮,也就那么一小撮,拧成一股绳日防夜防防着乱臣贼子欺君罔上。
想着这些忠臣前世的凄惨结局,池衍没来由笑出声,笑声平添三分苍凉。
远的不说,就说为护君王声名差点一头磕死在金殿的宋老御史,最后被盛怒之下的赵潜一块端砚砸死,死不得其所。
池衍叹惋摇头。
他可以拚死争取萧崇至的支持,却不敢将阿蘅一事泄露一丝一毫于那些‘死忠之臣’。
生为赵氏臣,死为赵氏鬼,劝不来,不见棺材不掉泪。
大势当前,当救一国,救不了闭耳塞听装睡之人。
赵潜是明君吗?
只能说赵潜在努力做出个明君的样子。
可他不是明君。他连守成之君都算不上。
前世在他最昏聩暴戾的时期,割地求和、大兴土木、屠戮忠臣、不顾黎民死活,一干罪孽,罄竹难书。
如今他还没尽失民心,是他还在隐藏。
隐藏骨子里的‘真我’。
但他终有一日会疯给天下人看。
池衍回眸看向中宫方向。
上一世皇后艰难生下一名皇子,过不了两月,小皇子夭折。
害死小皇子的是早年‘无缘无故’滑胎的黎妃。
黎妃被极刑处死之前揭露皇后娘娘以秘药残害皇嗣的丑闻,真正揭开皇室子嗣稀少的隐秘。
赵潜受激过度疯病加重,杀了半数后妃,太医院为皇后诊脉的太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