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大吼,“可他到底也死了!明知道没有永远的胜者,为什么无休止的厮杀和算计。你和祝臣舟相安无事盘踞一方就不行吗?”
蒋升平将最后那一小截没有吸掉的烟刁在唇间,狠狠的吸入,白色的烟纸瞬间焚化为灰烬。
“不是我不满足,是祝臣舟胃口太大,心太野。他想把手伸向我的领域我的帝国,他太贪婪膨胀。而我父亲,他一生将所有人掌控在手中,包括自己的死。他为了我母亲自杀,一个男人一月没有吃喝,瞒天过海骗过保姆和厨师,他本就生无可恋,想追随我母亲一起下黄泉,他就算一生问心无愧,也一样不能活下去。我是蒋华东的儿子,我也不会向任何东西说怕。”
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曾经的蒋华东,现在的蒋升平和祝臣舟,为了权势都疯了。
祝臣舟也会走上这样的路吗,迷失了心智,丧失了本性,眼里只有金钱和欲.望,厮杀到十指沾满献血,膨胀到渴望踩住千千万万的人,将巨文变成一个吸盘一个蚕茧,吞吃掉庞大的商业链,也作茧自缚害了自己。
我不敢想那时的他会是怎样的模样,沧桑,悔恨,满头白发。或者风光高贵所向披靡。我只想他平安守着我和祝谨,而不是攀爬得越来越高,到泯灭所有的地步。
我捂住耳朵不敢继续想下去,我大声喊叫都是魔鬼,是疯子,蒋升平沉默不语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静默凝望我,他清俊脸庞染着嗜血的浅笑,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我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崩溃和惧怕中,觉得眼前一窒,身体不受控制朝后倒塌,轰然陷入漆黑。
307 自尽
那是一段没有硝烟战火却屠杀更血腥的时代。
在六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初漫长的半个世纪中,整个南三角掀起血雨腥风,民国后期最庞大的帮派之间厮杀和涌动,官匪的勾连与暗斗从悄无声息到轰轰烈烈上演,几乎震撼了三十余座省市。
没有刀枪和马匹,没有盾牌和城门,只有每颗深不见底的心,承载了对待物欲横流的占有冲动以及伤人利己的巨大城府。
那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被称作古惑仔,强取豪夺生杀狂掠,他们有的背负血海深仇,有的被现实逼迫无法存活,便共同走上这条路,成就了千千万万个码头的繁荣与黑暗。
其中最为风光的古惑仔便是蒋华东和裴岸南,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有数不尽的钱财和随从,出行一身黑,撑一把伞,见过他们真容的少之又少,大部分见过的都成为了一具尸首。
那年风花雪月,那年江湖情仇,南三角的天还很蓝,水还很清冽,直到杀戮四起,两大帮派销声匿迹,宏扬横空出世,掩盖了他曾经的罪恶斑斑。
那是一场放映在岁月长河中的黑白老电影。
没有过多繁复的修饰和特技,却让人叹为观止终生难忘,曾经的时代已经远去,还存活下来的人都白发苍苍耄耋古稀,一座座碑风霜雨露,留给后人评说。
我梦到了许多我不认识的面孔,他们持枪奔走在废弃的厂房,浪花汹涌的码头,还有宽敞而复杂的国道,那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二八自行车,大部分工人还没有下岗,高楼大厦没有很多,西餐是人们非常畏惧排斥的东西,巷子口裸露上身的汉子喝着啤酒看年老的人下棋饮茶,谈天说地。
六辆黑色汽车在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门口停下,最前面车门打开,走下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戴着圆檐帽子,指尖夹着粗大的雪茄,凸起的西裤口袋有一柄短枪,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凛冽惊心的寒光。
他盯着对面另外一排车队,为首白衣男人的袂角被风拂起,他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犹如鹰隼锋利夺目。
没有任何交涉,便是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