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发麻。

而另外一边则是靠海,海城护城河上游衔接的最大一片海域,夜晚奔腾不息,漆黑浪滚,触礁时发出惊心动魄的呼啸声,如果是独身在那边,哪怕坐在车里,也能嗅到死亡气息在一点点靠近。

擎沧的存在,最确切说法,便是被海城的繁华遗忘的一片落寞土地,是这个城市诅咒的亡魂,是邪恶的杀手。

我看了一眼在驾驶位淡定开车面无表情的祝臣舟,我问他,“你要陪我去,是吗。”

他稳稳把控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踩到底,整辆车都仿佛飞驰。

“你不是怀疑我绑架了露露,联合别人做戏给你看。”

我一言不发盯着他侧脸,他轮廓和线条紧绷,眼眸内幽深漆黑。

他这个人固执起来也特别要命。

我说,“就算是我误会,可谁让你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就那么工于算计。这是你自己一步步埋下的祸端,到现在也不由得我不敢信你。”

他看着前面被路灯照耀空旷近乎发野的大道,柔和的光束并没有将他脸变得温柔,反而棱角分明锐利刚毅,他这样长相的男人,在面相学上分析,可成大事却又心狠手辣过分阴毒,只是他五官恰好非常深邃,掩盖住了那份煞气与凌厉,反而形成了他独特的个人特点。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紧扣在上面,“我还不屑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从来都是女人主动向祝臣舟臣服,用各种想也想不到的招数取悦他喜好,争得成为他身边红颜知己的坐席,然而除去我对他的私人恩怨,祝臣舟的确算不上一个道德小人,他属于半个君子,不管他昔年多么荒唐,在遭受爱人枉死、自己身份天翻地覆的变故后,任何人都难以保持初衷,本来面目早已在这样风云变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他娶了闵丞纹后,不管她是否对得住他,但祝臣舟却没有再曝出还有什么情人相伴左右的传闻,除了我们之间这欲说还休的暧/昧。

祝臣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恐怕后世都无法评说,就像把持南省数十年的霸主蒋华东,他本质是一个坏人,且罪大恶极恶贯满盈,但他于情义上又是一个极致的好人,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可真正能做到他那般从一而终又有几个。

好与坏,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综合体。没有单纯的二选一。

车窗外更深露重,月亮升得越来越高,到最后被高大的柏树遮掩住看不到容貌,我对沉默开车的祝臣舟说,“送我到达擎沧码头,你就回来吧。他主要目标还是我和露露二者之一,大不了就是一条性命,我给他。虽然我有太多遗憾不曾圆满,也没有颜面死,但如果我是为了换露露而死,陈靖深那里的账,我便可以一笔勾销,无债一身轻,大约非常美好,我也可以卸下这身重担,很多时候死了的确比活着更好,省去煎熬省去辛劳,一觉不醒。你来不来他都会提出他的条件,我并不打算再欠你什么。”

祝臣舟紧盯前方仍旧没有将视线收回扫我一眼,他声音带着一丝冷硬和戏谑说,“你欠我的还少吗?不差这一件。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以后再来惹恼我,我就可以将你堵死。我宁可你欠我一辈子,这样你嘴巴再也不会这么硬。”

他说的非常轻松,可在我听来心里却忍不住狠狠一颤,一辈子真是一个遥远又动听的词,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更为震撼人心,甚至超越了这三个字本质就很漫长而厚重的力量,我像是被点了穴,动也不动只凝视着前面看不清的路。

祝臣舟在夜色中开了三个小时,车终于停在擎沧码头门外,翻滚呼啸的海浪由远至近拍打岸边,其实距离还很远,可总像是近在咫尺,伺机等待趁人稍有不慎便将其躯体吞没。

我们从车内下来,祝臣舟牵着我手往码头最深处走去,虽然现在已经有四点多,但天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