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尸体拖了出去,随后双手捧着一方洁净如雪的帕子,毕恭毕敬地递到齐王面前。
齐王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在管家身上停留片刻,而后伸手接过那方帕子,动作轻柔且细致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剑刃在帕子的摩挲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寒光。
“殿下息怒,依老奴浅陋之见,禄北候想来还不知晓温宁姑娘那胎记的秘密。陛下要查温宁的身世,不如,我们给她制造一个身份……”
管家身子微微前倾,精明的目光如暗夜中的寒星,闪烁着狡黠与算计的光芒。
第240章 您的死对头,楚慕白来了
青铜兽首烛台映得齐王侧脸半明半暗,他屈指弹了弹剑鞘上未干的血珠,冷笑道:“蔚澜放想瞒天过海,”剑刃归鞘时寒铁与皮革相撞的闷响,恰似他喉间溢出的嗤笑,“本王偏要将这盖子掀开,让满城风雨都灌进宫里才好。谁叫他不肯乖乖同本王合作呢?”
厉风垂首盯着花毯缝隙里残余的血滴,齐王每次心思不遂时,都会杀人出气。这一次,不知又要落在谁的头上了。
齐王的声音裹着冰碴从阴影中渗出:“木承平的差事还是太清闲了,让他把衙役全撒出去敲锣打鼓地寻。巡城司十二时辰轮值城门,官差们挨家挨户搜,闹得越凶……”他忽地轻笑一声,“温宁那丫头在这棋盘上的分量,才够重!”
厉风抱拳时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是!”他抬头刹那,瞳孔里映出齐王背后那幅《白鸟行舟图》,图中墨色笔痕正被烛光染得血红。
齐王指尖忽地捏紧剑穗,猛地转身沉声喝住正要跨过门槛的厉风,“此事,断不能让母妃知晓。”
静贵妃虽执掌六宫近十载,却始终以为儿子还是当年跪在佛前抄写《孝经》的少年。
可她若是知晓,那些经卷上染着多少暗卫的鲜血,那方凤印早被权欲浸透……
齐王闭了闭眼,他不敢想象。
一旦母妃被牵扯进来,不仅会阻碍他筹谋已久的大业,还会让多疑的陛下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进而对母妃心生猜忌。
帝王疑心如同淬毒的刀刃,稍露端倪便会溯着一点疑虑直指昭阳殿。届时,母妃怕是转眼成了诏狱里一具血染囚衣的枯骨。
京知府木承平已经听说巡城司昨夜搜城之事,今日一大早便亲自登门向禄北候询问失窃情况。
蔚澜放端坐紫檀圈椅,掌中青瓷盏沁着暮云顶的冷香,三指捏着盏沿转了整三圈,茶汤在青釉间漾出细密涟漪,却始终未沾唇分毫。
他已经封锁了温宁在侯府的消息,竟不想这人刚离开府,巡城司的铁甲声便在京都城内响彻整夜。
这般迅疾动作,若说这侯府上没有齐王安插的奸细,他断然是不信的。
那时,他突然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回府后第一时间先把那些见过温宁的、听过温宁的、乃至给温宁送过一盏茶的一干人等,都关在冰窖里醒醒神。
即便木承平带人来调查,也断然不会知晓那“贼人”就是温宁。
只是,奸细一日不找出除掉,他救下温宁并藏在府内这事就瞒不住。
正巧,有鱼饵送上门来,他倒是可以做一回钓鱼之人!
茶盏重重顿在酸枝木案上,惊得鎏金狻猊香炉吐出半缕残烟。
“三日若寻不到贼人,木大人,你便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木承平骤然一怔,连忙拱手退下,疾步而出时官袍翻卷如鸦羽,竟被朱漆门槛勾住玉带,踉跄间头顶乌纱帽斜斜滑落。
时府内,时温宜绞着手中的帕子,“玉竹,什么时辰了?”
玉竹道:“家主,卯时已过。”
“走!随我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