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以前是被工业废水长年累月泡着的,盘山道上走一遍,满鼻子腥臊恶臭。
后面环境总局大力度治理这片环境,排放了废水,才叫司闻几个不至于下来就被淹泡、腐蚀。
开始那一两天,他们收雨水,用竹子煮沸,拿树叶盖着,吸在树叶上的蒸馏水。
吃死鸟,吃蛆,吃树皮,啃树叶。
后面再没可吃的东西,一个老美就宰了另一个,跟司闻分了。
他自己说,不杀司闻,是因为即使在司闻明显瘦到脱相这种情况下,他也打不过,干脆杀同胞,还容易点。而且同胞比司闻胖,可以多撑几天。
不是他们没想过逃,是这破地方没法逃,只能等待救援。可司闻的TACBE(战术信号发射器)好像出问题了,并没有巡逻队接收到信号。
山体塌方事故的善后组织,司闻也没指望。那么大雨,什么痕迹也早被冲刷了。
更何况,他是谁啊?他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谁会找他?他父母?早以为他死了。
他的葬礼他自己还去过,穿一身黑、戴着一顶渔夫帽,混在人群里,看着墓碑上他那张十来岁的照片。他连一张成年后的照片都不能有,有也得烧了。谁让他是卧底。
军、警两个系统,知道有个卧底战斗在一线的人不少,可除了冯仲良,没人知道这个卧底是司闻。在这部分人眼里,他死了,无足轻重。
*
时间顺延,一个月过去了,司闻觉得自己快死了。
活下来那个老美像是跟他患难见真情,不断给他鼓励,告诉他不要放弃,他们命不该绝。
就这样又捱了两天,一架黄色、绿纹直升机在他们上空盘旋半天,下降。
司闻很谨慎,艰难地往车后挪了挪。
他只能看到直升机上下来几个人,制服是深蓝色,帽徽上那个反月亮图案代表美国特种部队。他用尽全力坐起来。
司闻视力好,离得远也能看清楚。这样观察一阵,他觉得他们不像特种兵。那一排被毒品腐蚀的黑牙怎么看都是毒鬼。不出意外,应该是美墨边境毒窝过来找人的。
司闻才开始觉得,相处一个月这俩老美或许不是什么小喽啰。
果然,活着那个老美冲他阴森一笑,随后张嘴叫人。力气不够,声音更显得嘶哑。
假特种兵拿着生物检测仪开路,很快扒开草木,找到他们。
活着那老美当即声泪俱下,指着旁边一堆骨头:“He killed Guzman!!!”(他杀了古斯曼!)
两个假特种兵反应迅敏,拿枪对准司闻。
司闻已经没力气给他们演出恐惧的眼神了,说:“He killed it.”(他杀的。)
活着那老美张着大嘴讲一些有的没的,司闻听而不闻,只说他自己的。
反正就是演戏,顺便把那老美前几天跟他讲的经历一一道出。
意图在于让两个假特种兵知道,如果是他杀了古斯曼,为什么活着那老美还要跟他推心置腹聊过去?
这些经历司闻会知道,就表示过去一段时间,他们相处算融洽。如此,活着那老美就是在说谎。
假特种兵听懂了,本来对着司闻的枪口转而对准那老美,一枪爆头。
其实这行为挺冒险的,如果司闻没有三句话说服他们,等他们有机会听那老美的话,他或许会告诉他们,司闻从警。
幸好两个假特种兵是行动派,没想太多。
只是他们也没饶过司闻,把他带上了直升机。
后来司闻才知道,古斯曼是美墨边境毒头其中一个儿子,过来监控整场交易,顺便累积经验。他下落不明,那边当然会过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