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昶这人有自虐倾向,越痛苦的事情,他越要亲身经历,一边痛苦,一边舒服。

所以司闻笃定,他一定会从基地这头的出口出来。他要亲眼看看他半生心血是怎么付诸一空的,然后再琢磨怎么才能东山再起。

司闻搭了个帐篷,吃住都在这边。

刚过半个月,范昶出来了。

司闻两枪绝了他后路,让他再也跑不了。

另外两个外国人早没了力气再厮杀,筋疲力尽后,摔在地上。

很多人以为贩毒团伙的战斗力多强,其实都是外强中干,支持他们拼杀的,不是过硬的身体素质,是毒品给他们的一时的兴奋,以及不拼就被抓到、被抓到就死的结局驱使。

司闻给他们戴上手铐,扔在一边,接着吃饭,准备下午带他们回去交给冯仲良。

范昶胳膊、腿一直在流血,可他偏不求饶,他只恶狠狠瞪着司闻。

司闻那双眼轻描淡写地扫过,看他脸绷得紧,充血成一条紫茄子,把手里柴火棍扔火堆里,说:“你要是求我,我就让你多活几天。”

范昶不求,他只是咬着牙,任脸上青筋暴起:“早他妈知道你是个条子!”

司闻纠正他:“严格来说,我是名军人。”

范昶当时说了一句话,气势很足,就跟真的会一语成谶似的,“你迟早犯在这东西上。”

他是说司闻已经沾上毒品这事。

司闻当下吸时,特恶心,想吐,对这味道全是反感。没以前了解案例时,看那些吸毒者那么惦记的模样。其余几次也差不多。

没办法,数十双眼睛盯着,还一定要吸他们给的,那种时候,真不由己。

后来一段时间不碰,也真的痛苦,手脚抽筋,满地打滚。他就咬着刀子,只要抖严重了,就会剌伤脸。以此来控制后遗症,和身体对毒品的瘾性。

也不怎么管用,可一次发作个十来二十分钟,他倒也能忍。

司闻没搭理范昶扯淡:“我犯在什么上边还是未知数,但你一定犯在一只注射器上。”

“注射死亡见过吗?在一间十平米的房,放着张单人床,你被绑在床上,皮筋勒着胳膊,一针下去,口吐白沫。不出一分钟,你就告别人世了。”

范昶瞪着眼珠子,血流得脸都白了。

司闻还没说完:“也可能是枪决。不过哪种死刑,放你这种人身上,都挺浪费材料的。”

当时的司闻还不知道,他也许会成为跟范昶一样的人。

也许会把这个世界的悲凉,都尝上一遍。

*

开车回市里,途径盘山道,一圈又一圈。

第二圈时就下雨了。是那种,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就滂沱大雨。完全出乎天气预报的意料。

司闻直觉不太好,很谨慎地找一处稍显安全的地界歇脚,等雨停。

果然,整个峡谷山体在暴雨后,出现塌方,司闻根本无处可躲,他停的位置虽说可以保住命,却也仅此而已。山腰上树连根拔起,砸下来,把他们车带人,全打下山底。

范昶胳膊被树枝插穿,失血过多而亡。

另外两个外国人上车就系了安全带,受伤不重。

司闻脊梁被剌数道口子,胳膊、腿也是。

身上绷带给范昶止血了,一点富余都没有。

他倒不是可怜范昶,是范昶活着被带回去,比死了更有价值。最一手的销毒渠道,不知道又能翻出来多少毒贩、多少毒品。

司闻从驾驶位爬出来,也没敢往山底下挪,就在车旁边。车报废了,但还能挡雨。

他脱了衣裳,兜住脊梁,使劲绑在胸前。

旁边两个外国人也爬出来了,他们没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