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已经入了冬月。

顾家难得办这样的夜宴,请的京城的赵家班直到夜里还在咿咿呀呀唱个不休。

太夫人年岁大了,见到了小重孙女便早早回了寿禧堂,还嘱咐她要多玩一会儿,不必急着回去。

晏安宁陪姨母说了会儿话,便带着婢女独自走在顾家的园子里赏月看鱼。

因是家宴,并没有什么外男,她很安心地在园子里闲逛顾昀现下正到了寒窗苦读的关键时刻,或是少年意气,被她婉拒后用长辈将她架起来后便也没有再跟在她后头求她回心转意,晏安宁厌恶他这样一副不把她的想法放在眼里的样子,也懒得去寻他讲什么理。

总归现在满府的人都以为她明年将会嫁给他,若是成氏派来的人赶巧撞上这消息,倒也不算坏事。

有人提着灯笼过来。

晏安宁抬眸,便见身着玄色大氅,里头穿着藏青直裰的顾文堂被人簇拥着过来,与徐启话间眉目温润,唇有笑意,瞧上去心情不错。

时隔多日,顾文堂一眼就认出了那站在池子旁看鱼的小丫头。

倒是一贯的拿秦瑶卿的话当圣旨,方认出了他,便一副慌乱紧张的样子,想往旁边躲。

偏他身形高大,几步便到了近前,那姑娘便慌不择路地想躲到假山里头去,谁知一使劲儿,脚下的湿青苔打滑,眼瞧着就要摔进池子里去。

顾文堂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使了些劲道将人轻松带到他面前与他直视,他望着她,道:“晏姑娘,小心些。”

晏安宁微微一怔。

顾文堂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姑娘似乎委屈地扁扁嘴,旋即轻甩开他的手,提着裙子跑了。

他眸光深邃地望着那小跑着离去的背影,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