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可没有门,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顾文堂走进厅堂,站在紫檀木的书案前,依稀瞧见了西边暖阁的屏风后头露出的一节衣角。
是一袭月白的挑线裙子,上面绣着石青的斑竹。
顾明钰忙跟进来,小眼神下意识地左瞧右瞧,一眼就看到了晏安宁藏身时露出的马脚。她忙上前去堵顾文堂的视线,嘴里道:“爹爹,我饿了,咱们让厨房摆饭吧。”
顾文堂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明钰顿时噤了声,小脑袋越垂越低。
便听他笑了笑:“用饭,那是摆两副碗筷,还是三副呢?”
明钰的脸更白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爹爹面色沉沉地看了一眼暖阁的方向,抬脚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还是摆两副罢。”
待人一走,明钰便忙去扶晏安宁,担忧地道:“晏表姐,我爹爹他定然是瞧见了。”爹爹最恨旁人欺瞒他,这下子,想来以后都不会给晏表姐好脸色了。
晏安宁自然也听出来了。
不过她只是撑起一个疲乏的笑容:“我该走了。”
明钰看着她离开,坐在大炕上忍不住埋怨乳母:“您瞧瞧,本来多正当的事,现下表姐要时时避着我爹爹,心里定然不畅快极了!这是晚香居,我们到底为何要听表姑的话?”
乳母也是苦笑:“正是因为是莫须有,才要如此。太夫人若是没那个意思,也不会留秦家表姑娘住在府里,我的好姑娘哎,你且忍忍罢,这都是为了日后!”
“忍什么?”
顾文堂漠然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地炸开在每个人的耳边,他迈步进来,面色冰冷得像结满了寒霜。
乳母噤若寒蝉地低下头,怎么也没想到相爷竟然没走,还在外头听她们主仆说话。
顾文堂在顾明钰身边坐下,修长如竹的手反扣在桌上敲了敲,一声声像是在乳母的心上重击:“我问你,在国公府,在晚香居,你在让我的女儿忍什么?”
明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从小就喜欢观察她最崇拜的爹爹,她瞧得出,爹爹这样,是动了真怒了。
可此事不关乳母的事。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次日,晏安宁再来的时候,便从明钰口中听闻了那日的闹剧传到了顾文堂耳朵里的消息。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文堂居然并没有立时发作。
甚至,在得知晏安宁避开他的原因后,不曾在晏安宁在晚香居的时候,再踏足过此地半步。
顾明钰瞧着有些气馁,暗地里和晏安宁咬耳朵:“晏表姐,您说,爹爹不会真是想娶表姑吧?”
明明爹爹那时瞧上去那样生气,为何转头不仅没给晏表姐一个公道,反倒像是将此事全然忘记了似的?
她毕竟年纪还小,很多事看不分明这一回,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看走了眼,原来爹爹真像府里人说的那样,和表姑青梅竹马,对她情根深种,只是顾忌着她才没有向秦家求娶……
晏安宁神色很平静,她伸手摸了摸明钰的头,没有说话。
虽然并不能摸清楚顾文堂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能确定的有一点,他情根深种的对象,必然不是秦瑶卿。否则,以他的为人,哪里会眼睁睁瞧着她去嫁旁人?上辈子,秦瑶卿的归宿并不在顾家。
一切仿佛就这样被迫平静了下来,晏安宁无需再费心躲避,也不会再有偶然碰上顾文堂的机会。
或是因公事繁忙,或是旁的什么因由,直到世子妃陆氏临盆生了个千金,顾家办起了满月酒,家宴之上,她才瞧见了许久不见的顾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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