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父亲用镇定的声音照规矩训诫,腕上又被姨母塞上了江家祖传的镯子,方被专程带着妻儿从外地告假归京的杜家表兄背上了花轿。
花轿摇摇晃晃,出门时天边微亮,至国公府时已是暮色沉沉。
晏安宁耳边是喧嚣的爆竹声与连绵的丝乐声,从被风刮起的帘缝中,能窥见门前人声鼎沸,拦门要喜钱的声音不绝于耳。
心间方有了一丝实感。
前世她嫁给顾昀时是热孝里成亲,除却一身嫁衣,一顶喜轿,什么宾客礼仪皆是从简,不曾拜别高堂,更不曾有这么多热闹的情形。
这一世,她与所爱的人,都会幸福吧!
晏安宁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由傧相扶着下了喜轿,跨了火盆,待到周遭热气一散,便有一只大手温和又坚定地攥住了她的手指。
秦太夫人的打趣声传入耳中,她羞得要躲,对方却不肯释手,直到听见江氏柔和的声音,她才怔了怔,忘了挣脱。
姨母是顾家的妾室,按照规矩,今日这样的场合不该出面。她顿时明白过来,这事是秦太夫人特意给她的体面为人妾室轻易不可回娘家,江氏便不能在杜家为她送嫁,但此时此刻,她瞧见了她红衣如火地嫁与心仪郎君的场面。
她微微红了眼睛,想起待会儿不容有失,又生生地忍住了。
拜了高堂与天地,她被扶着坐上了喜床。
销金盖头掀起,正对上顾文堂神采奕奕的目光。瞧惯了他着官服时不可冒犯的威严,今日一身朱红喜袍却是一番别样的俊朗。
他定定地看着她,唇角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便听马氏在一旁笑吟吟道:“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咱们大伙儿何曾瞧过这顾相爷这般喜形于色的时候?”
“人生得意事,一为金榜题名,二为洞房花烛,二嫂,此乃人之常情。”
对方却一本正经地答道,晏安宁听得抿了唇笑,似乎也被他显而易见的开心感染了,心口突突地跳了起来。
顾家的亲戚们就纷纷笑了起来,头一次大胆地打趣这位位高权重的高官。
忽而听得赞礼问:“新郎官可要执合髻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