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老三宦海沉浮多年,想必比她更清楚。
可眼下,却不顾她摆在明面上的不情愿,像个与父母争一时意气的倔强少年人一般,不计后果,不顾大局。
晏安宁当真就有这么好?
想起晏安宁美丽无瑕的面孔,太夫人往日里觉得赏心悦目,可这一会儿脑仁儿却一抽一抽地疼。明明前几日还在和小五谈婚论嫁,怎么这么快就又让老三对她青睐有加了?这个姑娘,该不会是一门心思想攀高枝,眼瞧着小五那边走不通了,便改了门庭来勾搭她视若珍宝的儿子吧?
只是这念头刚起,目光扫向书案上堆着的经文,她满腔的怒火就是一滞。
她不该这样想别人家的孩子。
那孩子若真是那般长袖善舞,见一个爷就招惹一个的,哪里还会这般勤勤恳恳地帮她绣了这么多经文?她仔细瞧过,那细密的阵脚,是没有半分懈怠的。这样的姑娘,她若是存了贪图富贵的心思,从前的小五也的确是不够看的。
那样的美貌,就是赶在世子妃嫁过来之前将侯府的继承人的心拢住,也不是难事。
太夫人心间就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缓缓道:“为何要娶她?我想知道理由。”
顾文堂摩挲了下手里的玉扳指。
他娘素来明事理,但做母亲的没有一个不是一门心思偏袒自家孩子的,眼下,他只有让母亲无可逃避地认为的确是他做错了,才能让她对这件事松口。
“……今日在陈家,安宁的确中了算计……儿子为救人,毁了她的清白,自然该明媒正娶,好叫她安心。”
闻言,太夫人的面色猛地一变。
到底今日在陈家还是出了事。
想到是她执意将晏安宁带过去的,她心底不免闪过一丝愧疚。
事关女子的名节,从来有担当的幼子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并不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可顾文堂这么一说,她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这么说,你并不欢喜于她,只是阴差阳错地坏了姑娘家的名声,所以才想娶她?”
太夫人蹙着眉头,很是忧心。
先前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姜氏,可她就这样撒手人寰,留下幼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守了这么久。如今老三若再要续弦,不拘门第,她只盼着他能娶一个真正合意的,日后看着就不是那般可怜了。
而非是为了责任,再次将自己身上套上一层枷锁。
老三这辈子,为了顾家,为了几个兄弟和她这个娘,不得不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妻子到底是他日后最近的人,即便她很喜欢安宁的性子,她也不愿意儿子为了责任,日后连对着枕边人都不能卸下心防。
哪知,她瞧见三儿子的面上露出些无奈的笑意,听他道:“母亲误会了,这事是我对不起安宁,但儿子并不是因此事才决定要娶她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淡漠的面孔上闪过一抹自嘲:“早在她还是小五的未婚妻时,我就肖想她了。今日之事,反倒是给了我一个借口。”
闻言,太夫人原本平静下来的面色再度变得震惊。
“你、你说什么?”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这让她有了一些非常可怕的联想:“难道,上回的圣旨……”
顾文堂坦坦荡荡地迎上母亲的目光:“是,当儿子知晓小五同惠乐有瓜葛的时候,便得知自己有了机会。小五这般行事,自然配不上她。所以当着陛下的面,儿子没有任何迟疑地应了这门亲事。”
太夫人不由瞪大了双眼。
为了一个女人,她的儿子,竟然在御前算计自己的亲侄子!
原来她所恐惧的叔侄阋墙,早就在暗中发生了。
更重要的是,从来最守规矩最要脸面的幼子,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