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刚才秦无涯的回忆闪回,不仅撕开了陈长歌的过去,也撕开了他的铠甲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锋利。
她跟着他往回走,靴底碾碎了几片焦黑的草叶。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腐味,像谁在黑暗里舔了舔嘴唇。
血月还在天上,越升越高。
林小墨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当秦无涯的黑雾漫过她脚腕时,她瞥见荒草深处那口半掩的废井井沿青石板爬满青苔,井壁砖缝里渗出的水痕,与沈家密室那口古井的水锈纹路如出一辙。
“陈长歌,往左三步。“她压低声音,手腕微转,用被黑雾缠住的指尖悄悄勾住他袖口。
陈长歌的肌肉瞬间绷紧,却没多问,跟着她的力道侧移半步。
黑雾被两人带得偏了方向,像条被扯断的灰蛇,歪歪扭扭地扫过废井边缘。
秦无涯的瞳孔在镜片后骤缩。
他显然没料到这两个“猎物“会主动引导黑雾走向那口井是他特意绕开的,井底埋着前朝驱邪师用活人血祭封的镇灵阵。
可此刻黑雾触到井沿的刹那,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唰“地被吸进井口。
“你“秦无涯的玉扳指“咔“地裂开道细纹,他猛地抬手,袖中黑雾却如断线风筝,只剩几缕残烟飘在半空。
林小墨看见他脖颈青筋暴起,月白长衫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活像被抽走了脊骨的纸人。
“秦先生这雾,怕不是自家养的狗?“林小墨舔了舔被黑雾灼红的唇角,故意把“狗“字咬得极重,“怎么说跑就跑了?“
秦无涯突然笑了,笑声像碎瓷片刮过铜盆。
他的手指在胸口玉牌上重重一按,腐臭味陡然浓烈十倍。
林小墨还没来得及屏息,地面就腾起数道黑芒那是用怨气凝的傀儡,腐肉挂在骨茬上,血瞳里翻涌着生前的恨。
“既然你们爱管闲事,就先尝尝这些老熟人的滋味。“秦无涯的声音裹着怨气,“他们都是被驱邪师以'净化'之名烧死的。“
最前面的傀儡挥着骨爪扑向陈长歌。
林小墨的短剑“嗡“地出鞘,却见陈长歌的九环刀已迎了上去刀身擦过傀儡脖颈时爆出幽蓝火星,那是暗审司特有的“镇魂淬“,专破邪祟精魄。
“小心左边!“林小墨旋身避开扑来的傀儡,短剑刺进它心口。
那东西却像没知觉似的,腐肉裹住剑身,指甲几乎要划破她的耳尖。
她咬着牙拽剑,余光瞥见秦无涯他站在阴影里,目光死死锁着陈长歌的刀,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猛地别开脸。
“陈长歌!“她大喝一声,“他在看你!“
陈长歌的刀势一顿。
他砍翻最后一个傀儡时,恰好与秦无涯的目光撞个正着。
林小墨看见秦无涯的指尖微微发抖,像在克制某种冲动,而陈长歌的眉峰皱得更紧他认出了,这些傀儡的怨气里,混着和自己记忆中刑场一样的血腥味。
“够了!“秦无涯突然暴喝,掌心玉牌迸出红光。
地面剧烈震动,废井的青砖“噼啪“裂开,远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林小墨的短剑差点脱手,抬头便见监狱的廊柱在摇晃,墙皮簌簌掉在脚边。
“你们逃得了一时“秦无涯的身影被黑雾裹住,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等邪神彻底苏醒,这诡都的血,够你们喝个够!“
话音未落,黑雾“轰“地炸开。
林小墨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陈长歌扑过来用背顶住她,肩甲裂开道缝,金属摩擦声刺得她耳膜生疼。
等尘埃落定,哪里还有秦无涯的影子,只剩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