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不是巧合。

她转身时对陈长歌眨了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阴影:“但老陈,你盯着她后颈。”

陈长歌的目光瞬间扫过夜影后颈。

那里皮肤苍白,没有任何标记,却让他想起暗审司卷宗里的“影卫”沈家培养的死士,后颈都纹着墨色蝶形图腾。

四人重新上路时,巷口卖豆浆的老妇突然打翻铜壶。

“小心!”林小墨的驱邪剑出鞘三寸。

沸水泼地的“嘶啦”声里,老妇的蓝布围裙下翻出乌鞘短刀,卖花担子的少年抄起花锄,连蹲在墙根补鞋的老汉都摸出了淬毒的飞针二十余道黑影如破茧之蝶,从晨雾里扑向林小墨。

陈长歌的断厄锥旋出银弧。

他挡在林小墨身前,锥尖挑飞两枚飞针,余光却瞥见夜影的动作她素白的袖口翻卷,腕间铜铃突然炸响,像是有人在耳边敲响了丧钟。

冲在最前的两个黑衣人捂耳踉跄,夜影的手指在虚空划出血痕,一道暗红符篆骤然亮起,将他们钉在墙上。

“这是...沈家的锁魂术?”林小墨的剑脊抵开花锄,惊得瞳孔微缩。

那符篆的纹路与她在沈家密室见过的残卷如出一辙,可夜影方才说她与沈家有仇

“保护古籍!”夜影的声音裹着风雷。

她旋身踢翻扑来的老汉,银链扫过之处,黑衣人身上腾起绿烟,像是被某种至阳之力灼烧。

陈长歌的断厄锥刺穿最后一个人的咽喉时,血珠溅在夜影脸上,她却笑得像看见猎物落网的狐狸。

“你到底是谁?”陈长歌按住她肩膀,指腹触到硬邦邦的东西是块青铜护心镜,刻着沈家的云雷纹。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夜影扯下他的手,转身往巷尾跑。

林小墨跟着她的脚步,看见前方朱漆门楼上“藏书阁”三字被劈去半块,门扉洞开,内里狼藉得像被飓风扫过。

古籍散了满地,绢帛残页沾着血,青铜灯台倒在香灰里。

林小墨蹲下身,指尖拂过半卷《阴阳志》,书页间夹着的桃花笺还带着墨香是老会长的字迹,说要赠她新抄的《镇邪要术》。

她喉间发苦,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硌了一下。

是半本古籍的封面,檀木镶贝,边角包着铜皮。

林小墨拾起来,发现背面有行被茶渍洇过的小字,得凑到鼻尖才能看清:“真迹藏于沈家商行密室之中。”

“沈青冥故意留下的?”陈长歌弯腰拾起一片碎玉,那是沈家独有的云纹佩,“他在引我们去商行。”

林小墨捏紧封面,贝母在掌心压出红印。

她抬头时,天际的红云已漫过藏书阁飞檐,像团要烧穿青天的火。

陈长歌的影子投在她脚边,比晨雾更稳更沉,夜影站在门口,银链轻响,不知何时戴上了半张青铜面具,遮住了眉眼。

“去商行。”她的声音里没有犹豫,“沈青冥要我们拿《九霄净世录》,那我们就拿但得让他先尝尝被耍的滋味。”

陈长歌将断厄锥插进腰带。

他望着夜影面具上的云雷纹,想起暗审司档案里那张泛黄的画像二十年前血月夜,沈家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女官,后颈纹着蝶形图腾,腕间系着铜铃。

而在藏书阁外的街角,年轻学徒正攥着半张驱邪令。

他的青布短打浸透冷汗,耳边还响着林小墨说“救几个长老没用”的冷硬,可方才巷子里的打斗声让他攥紧了怀里的短刀他知道沈青冥的人押着长老往商行去了,他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风卷起一片残页,落在他脚边。

上面是老会长的批注:“遇危则慎,见血则止。”但学徒没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