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见陈长歌喉间滚过极轻的闷哼那是他极度警惕时才会有的本能反应,指节捏着刀柄的骨节泛白,刀鞘与青砖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当“

第一声钟鸣像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林小墨耳膜。

道观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供桌上那枚黑色晶体“咔“地裂开条缝,渗出的黑雾沾到墙面符文,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陈长歌拽着她往墙角躲,头顶的瓦当噼里啪啦往下掉,有块碎瓷擦着她鬓角划过,在脸颊上扯出道血痕。

“镜子!“林小墨突然想起怀里的青铜镜。

老班主刚才用血祭激活的镜面还泛着淡金,她颤抖着摸出来,镜面映出自己发白的脸晨雾早散了,窗外的天是诡异的铅灰色,像口倒扣的棺材板。

钟声第二下撞来时,她咬着牙把镜子对准声源,镜面上的符文突然亮得刺眼,金芒裹着钟声的气浪撞在门框上,震得镇魂铃“叮当“乱响,震动竟弱了三分。

“好样的。“陈长歌的声音贴着她耳朵,带着滚烫的呼吸,“再撑两下。“

可第三声钟鸣里多了道尖锐的哨音。

林小墨眼前发黑,镜面上的金光开始动摇,指尖被烫得火辣辣疼。

她余光瞥见老戏班班主他不知何时爬到了供桌前,被黑雾腐蚀的手背按在裂开的晶体上,青紫色的血管正顺着脖颈往脸上爬,半张脸已经变成了青灰色。

“别过来!“林小墨想喊,可喉咙像塞了团棉絮。

老班主抬头看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道清明的光,像是被附身的邪祟暂时退去。

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用口型说:“钥匙...在下面。“

话音未落,黑雾“轰“地裹住他整个人。

林小墨听见皮肉被腐蚀的“滋滋“声,老班主的蓝布长衫瞬间化作飞灰,露出下面泛着青黑的骨架。

可他的手还死死抠着晶体裂缝,骨架上的筋腱像活物似的窜进晶体纹路里,原本暗红的晶体竟慢慢褪成了半透明。

“他在...用命填阵法。“陈长歌的刀插入地面稳住身形,“这是替死局,用活祭断了沈青冥的引。“

林小墨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她想起三天前在剧院后台,老班主给她递桂花糕时,手背上还没有这些青血管;想起他说“这行当讲究个'守'字“时,眼角的皱纹像朵绽开的菊花。

此刻那具骨架突然直起腰,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别...让他...得逞...“话音未落,骨架“咔“地碎成齑粉,晶体“砰“地炸成星芒,整个道观开始剧烈摇晃。

“走!“陈长歌拽着她往殿后跑。

林小墨的银簪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她踉跄着踩过老班主留下的骨粉,鼻腔里全是焦糊的血腥气。

殿后墙角有块半人高的青石板,原本盖着的苔藓早被震开,露出下面生满铁锈的铁锁正是老班主说的地下室入口。

铁锁表面爬满暗纹,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的光,像活物似的蠕动。

林小墨刚摸上去,就被烫得缩回手,腕间的墨玉却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她突然想起剧院里的小女孩幽灵那团总躲在幕布后看她驱邪的白影,此刻正从她衣领里钻出来,小脸上全是焦急,透明的手指指向铁锁。

“你能帮我?“林小墨喘着气,“用怨气...让这些纹路滑溜?“

幽灵用力点头。

她的身影突然变得稀薄,像团被风吹散的雾,却又慢慢凝聚在铁锁周围,白裙上的怨气凝成细小的冰珠,顺着暗纹往下淌。

林小墨看见幽蓝的光明显滞了滞,趁此机会掏出怀里的墨玉,按在锁眼上那是墨家血契,此刻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