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宋倾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里嵌着一小块碎玻璃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打架时,从相框上掉下来的。
“宋倾……”他终于喊出那个在心底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名字,却在出口时碎成叹息。远处的云层裂开缝隙,阳光像蜂蜜般流淌在花海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终于在某个交点重叠。
宋倾忽然笑了,那抹笑容像极了小时候偷摘邻居家杏子被抓时的狡黠。他伸出手,指尖悬在离宋知意肩膀几厘米的地方,最终轻轻落在他发间:“哥,花要谢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盒子。宋知意忽然想起他们的约定等攒够钱就去看真正的花海。那年他把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塞进宋倾手里,却在第二天听说弟弟用那些钱给母亲买了止痛药。
薰衣草的香气漫进鼻腔,带着一丝苦涩的甜。宋知意弯腰捡起相机,镜头里的宋倾正摘下单边耳钉,放在掌心把玩那是成年后他用第一笔工资买的,款式和自己藏在抽屉里的那对一模一样。
“要一起拍张照吗?”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宋倾挑眉,指尖的耳钉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记忆中后巷里,暴雨前最后一颗坠落的星星。
风掠过花田,掀起此起彼伏的紫色浪潮。两个身影在花海中靠近,肩并着肩,影子被阳光揉成一片。远处传来游客的惊叹声,却没人知道,这张照片里藏着十年的光阴,藏着被撕碎又拼合的星星,藏着一句迟来的、卡在喉咙里的“对不起”。
相机快门响起的瞬间,宋知意闻到宋倾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记忆里旧报纸和铅笔的气息。他忽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消失,但或许可以像薰衣草一样,在疼痛里开出温柔的花。
花田小径的尽头,春日的阳光正盛。两个曾在黑暗中走失的灵魂,终于在这片紫色的海洋里,找到了回家的路。
26章雨幕里的碎片
雨幕里的碎片
薰衣草花穗上的水珠折射着微光,宋倾指尖捏着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在长椅上坐下时,布料摩擦声惊飞了脚边的蝴蝶。宋知意闻到他袖口残留的雨水气息,混着某种清淡的木质香,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常用的檀香皂。
“你记得旧房子的阁楼吗?”宋倾忽然开口,花瓣在指间碎成粉末,“父亲说那里闹老鼠,不让我上去。”他侧头看向宋知意,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其实你早就发现我在那里画画了吧?”
相机带在手腕上晃出弧度。宋知意想起十二岁那年,他偶然撞见弟弟抱着画板溜进阁楼,木板楼梯发出的吱呀声像心跳。后来每个周末,他都会假装去阳台喂鸟,实则把父亲新买的素描纸偷偷塞进阁楼的门缝。
“你总把画稿藏在铁皮饼干盒里。”宋知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闷,“有次父亲喝醉了,把你的《星空》撕成碎片……”他顿住,看着宋倾耳后的疤痕,“其实我捡起来粘好了,藏在床底的字典里。”
对面的人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晃动的紫色花影。宋知意看见他喉结滚动,想起那年冬天,宋倾发着高烧还在阁楼画画,咳出的血点落在画纸上,晕开一朵朵病态的红梅。
“我知道。”宋倾忽然轻笑,从风衣内袋掏出手机,划开相册里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被撕碎又拼贴的《星空》,铅笔在角落写着小小的“给阿意”。“你毕业那年我回去过,在旧字典里发现的。”
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声响起来。宋知意想起大四那年,他在宿舍接到老家拆迁的电话,连夜赶回去抢救出那个饼干盒,却在里面发现了一张便利店收据2015年3月17日,买了创可贴和退烧药。那是他阑尾炎住院的日子,原来宋倾曾偷偷回去过。
“你离开家后……”宋知意喉间发紧,伸手摸向衬衫内袋,那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