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抬抬手,她战战兢兢地接着说道:“夫人今日只吃了一碗粥,喝药的时候不小心将碗打碎了……”苏衡问道:“可伤到了?”侍女忙道:“未曾!”苏衡又道:“去将药拿来。”二人应下头也不敢抬地出去了。
苏衡坐回床边,柔声道:“为何不吃饭?没有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命人去做?”阿琇闭上眼睛,摇摇头。此时药已端来,苏衡扶她坐起,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待她喝完,帮她擦拭手脸,才让她重新躺下,自已出去用膳梳洗。
他又吩咐了孙伶几件事,这才回到阿琇房中,见她闭着眼,鼻翼轻颤,像是已然熟睡。他站在床边痴痴地看了她半晌,才脱去外衫躺在她身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抱着她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竟做起了梦,梦见阿琇拿着刀向他刺来。许是梦中阿琇眼中的恨意太过真实,他竟真觉得颈部一痛,忙睁开眼,却见阿琇瞪大眼睛看着他,右手满是鲜血。他伸出手摸了摸,颈部果真已被刺了个血口。
阿琇见他醒来,右手又向他颈中刺去。他抬手挡住,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之物夺下,竟是一块碎瓷片。他立刻明白定是白天她装做打碎了碗,趁人不备偷偷藏了碎片。又见她右手已被瓷片割的鲜血淋漓,忙高声唤人。
孙伶进来时不敢靠近床幔,只远远站在门边轻声问道:“主公有何吩咐?”苏衡不知阿琇藏了几块碎片,恐她弄伤了自己,仍抓着她的手腕,制住她的挣扎,说道:“去唤大夫!”孙伶忙退下。
为方便医治,小院中备有三四名大夫,均是江东医术佼佼之人。孙伶顷刻之间便将大夫唤来,听到苏衡令其进去方敢掀开床幔,见二人仅着单衣躺在床上,苏衡将阿琇紧紧搂在怀中,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苏衡道:“快来医下她的手。”大夫随孙伶上前,见阿琇右手血肉模糊,忙打开药箱为其包扎。苏衡见伤口颇深,想是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握住,心中又气又痛,柔声说道:“你若是生我的气,随你打骂便是,做什么要弄伤自己!”
孙伶见那大夫手一抖,料是被这样的苏衡惊到,当下轻咳一声,那大夫忙继续包扎,头越发低了。待阿琇伤手包好,苏衡令二人出去,又唤了侍女进来替阿琇将染血的脏衣换下,亲自将她抱到临窗矮榻上,方又唤了大夫进来替他处理伤口。
阿琇重伤未愈,手上并无多少力气,他的伤并不重。两名侍女见阿琇竟偷藏了碎瓷片,还用来伤了苏衡,均吓得瑟瑟发抖。苏衡斜睨了二人一眼,挥挥手,孙伶立刻将二人带了出去,二人直到出了房门才敢哭出声。
苏衡令孙伶将床上被褥换过,又令人将房中仔细检查,凡是易碎尖锐物品一律清了出去,这才又将阿琇抱回床上躺好,坐在她身边说道:“你都记起来了?”阿琇闭着眼不答。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道:“若想找我报仇,便养好身子,刚才那一下只伤了我的皮肉。”说着握着她的手抚上才包扎好的伤处。
阿琇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不杀我,我必要杀你!”苏衡心中一痛,柔声道:“好!你好好养着,我等你来杀我。”阿琇又盯他看了片刻,闭上眼再不理他。苏衡便这么呆坐在她身边,直到天色微明,方起身梳洗,回苏府处理政务。
马车之中,苏衡闭眼假寐,孙伶抬头看他一眼,斟酌道:“崔锴要来拜祭谢大都督。”苏衡睁开眼,冷冷道:“他要来便来。”孙伶低头应下,又道:“谢姑娘……”苏衡看他一眼,他忙“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才道:“夫人那里是不是再添些人手?”苏衡皱眉道:“不必!人多口杂,崔谢两家暗地都有不少人在找她。”孙伶忙应下。苏衡闭上眼缓缓道:“若有风声漏出,唯你是问!”孙伶暗暗叹息,心道定要让刘落将那两名侍女处理了,以免夜长梦多。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