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張若澄以為徐愉容做出了背叛自家父親的事,她懷著滿腔怒氣走進了店裡。

見著門再度被推開,徐愉容趕忙將手中的事物藏起,抬頭查看來者何人。而他的這一抬著實讓張若澄大吃一驚:徐愉容眼眶泛紅、兩行淡淡淚痕清晰可見。

「妳跑來做什麼?」徐愉容擦了擦眼角的淚,濃濃的鼻音揭示了他方才的情緒波動。

「愉容,你……你怎麼哭了?」

「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徐愉容輕描淡寫地帶過,試圖遮掩自己的窘態:「今天來不會又是要求我陪妳去逛街吧?」

「喂!怎麼被你一講,弄得我好像很閒一樣啊?」被說中心裡話的張若澄登時有些害羞,聲音也不自覺地放大,如此態勢讓笑容重回徐愉容的臉上。

「妳在學校是人緣不好嗎?這種事應該要跟朋友一塊去吧。」

「才沒有,但……」

張若澄也有幾次與朋友一塊出去逛街的經驗,但她從不購買,僅僅是在一旁給出意見。根本的源頭,在於她和朋友的服裝品味大相逕庭,這年紀的女孩多半喜歡青春洋溢、饒富活力的風格,雖然好看,卻始終不合張若澄的意。

「不對,剛剛那個女人是誰?」方才為徐愉容的異樣所轉移注意力,現在可不能做出讓步,張若澄口氣強硬。

「果然,就知道妳想歪了。」不知何時,徐愉容已然點上一根菸,他輕輕地吐了一口菸,接著說道:「那是我的朋友。」

「我以為你的朋友就只有那兩個姐姐而已。」

「最親近的是他們兩個沒錯。」徐愉容狡猾一笑:「還有,許俐樺跟李舒雅是阿姨。」

「既然……」張若澄本想著繼續追問,但見徐愉容目光隱隱透出慘澹,她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提問,只好轉移話題:「愉容,你真的沒辦法陪我去買衣服嗎?」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因為我只知道自己適合穿什麼。」捻熄菸蒂,徐愉容走出了吧台,走到了她的面前:「如果妳真的很想買的話,明天下午再來吧。我請一個人陪妳去買。」

被草草打發離開,坐在咖啡廳裡頭啜飲著奶蓋烏龍,張若澄嘴角染上白色奶泡,她隻手撐臉,絲毫不覺,心裡頭盡是徐愉容流下的淚。

送走了張若澄,室內又恢復平靜,徐愉容取出方才藏起的事物。那是一張信紙,上頭字跡娟秀,難以推測撰寫之人的性別為何。女人將信交與給自己時,他便已閱覽過一次信件,初時讀來的悲傷最為濃烈。可再讀起,哀痛不減、反倒有逐漸增長的趨勢。

「明明沒見上幾次面,可祢卻一直把我放在心上嗎?阿賢。」徐愉容聲音嘶啞,水霧再度浮現。

那是「雲深不知處」開張的第一年,也是徐愉容接到的首筆大單生意。名為劉雨賢的客人要求包場,他斥資鉅額,讓徐愉容為之驚嘆。

「老實說,我沒有包場的經驗。」看著劉雨賢,徐愉容訕訕一笑。

「沒關係,我只需要一個能夠單獨相處的空間就好了。」劉雨賢輕鬆笑道:「我家那位很喜歡你的裝潢風格,更喜歡喝酒。」

當年的劉雨賢約莫四十歲,自衣著、談吐和樣貌上看來,卻完全讓人察覺不到一絲中年氣息。落肩款的純白T恤、水洗款的丹寧色鴨舌帽,下身的棉質短褲配上一雙球鞋,若不是他談話中所流露的老成,徐愉容還真有可能以為對方是個青春洋溢的大學生。

到了約定好的當晚,徐愉容依著劉雨賢的要求,將他事先所贈與的物品藏起,看著這項物品,徐愉容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是客戶的指令,沒道理不遵守。

當指針指向9的那一刻,門邊的風鈴應聲響起,劉雨賢的裝扮和那日接洽時沒有太大差別,在他身旁的女人一身黑色皮衣外套,內裡襯著件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