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以及離別。
走進家門口前時,張若澄回頭看了張湛生,他撐著傘,佇立在雨中,儘管面帶笑容,但投向自己的目光卻隱隱含帶著不捨。想到這,張若澄又回到了大雨滂沱。
「爸,你總要我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現在是時候去過你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我的人生?」張湛生心想,他的人生還能追求什麼?
「小愉哥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看得出來,你很想他。」張若澄嘻嘻一笑,接著說道:「力氣要從自己身上長出來,扶著別人往往站不直。」
張若澄的言論使張湛生回歸平靜的心又逐漸躁動,但很快地,冷冽理智將其無情壓下。直至現在,他仍佇立於雨中,即便有著雨傘遮蔽,但或大或小的深色水漬仍染上了自個兒的肩與腿。
張湛生並不在意,閉上眼,徐愉容彷彿就站在自個兒身旁一般,不同的是他被雨幕所包圍,而自個兒依然待在傘下。張湛生明白,徐愉容要的並不是天使,而是魔鬼:一個能與他一塊品嘗深淵夢魘的魔鬼。
想到這,張湛生將傘收起,任憑雨水透進自己的衣物、肌膚、血液,直至內心的最深處。他沒能夠應允徐愉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尋求最渺小的安慰,來聊表自己的愁緒。
打落在車窗的滴答,冗長拖沓的車龍,令人心煩意亂的一切,在如今的江致遠眼裡看來似乎都成了種美麗的景緻。他很清楚,若是平常的自己,一定同常人一般深陷在焦慮的輪迴。能夠扭轉自個兒觀點的關鍵,正是徐愉容。
兩天前,徐愉容捎來了消息,為了這次的晚餐赴約,江致遠的一舉一動變得格外縝密:準備最得體的服飾,噴上了從前與徐愉容相處時所噴的香水,為這漫長的梅雨季提早出門。而眼下的情勢也正如他所預期那般,想到這,江致遠不由得暗自慶幸。
到了約定好的餐廳外頭,還未下車,江致遠便看見了徐愉容的身影,沒有躲在屋簷之下,亦沒有攜帶雨具,只是靜靜地站在雨中。他上身穿著乾淨整潔的黑色中山領,下身則是卡其色的休閒款西裝褲。嘴裡叼著一根菸,陣陣煙雲和細雨攙和在一塊兒,煙似雨、雨似煙。
一時間,江致遠竟看出了神,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他舉著傘,緩步走向徐愉容。大片陰影突然覆蓋住了自個兒的身影,徐愉容回頭見是江致遠,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抱歉,等很久了嗎?」
「一根菸的時間,稱不上久。」撣了撣菸灰,徐愉容笑道。
「為什麼要淋雨?」
「真不像從溫哥華回來的人會說的話。」
「國外乾燥嘛,但臺灣可就不一樣了。」
沒有回話,徐愉容彈指將菸蒂扔進腳邊的水窪,雪白的菸嘴靜靜地安躺在水面之上,零散的雨打落在其周遭,淺淺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旁人匆匆經過而無暇留意的風景,對徐愉容來說卻是如此鮮明,這並不是他頭次見著如此景象,他的人生似乎和雨息息相關:在雨天出生,在雨天與人離分,在雨天成就緣份。
今天的燒肉餐廳是江致遠預約的,原本的他打算將燒烤一事攬在自己身上,但見徐愉容熟稔地以鐵夾夾取肉片,完美地掌握翻面時機時,江致遠不由得驚呆了。
「沒什麼,不過是在燒烤店打工過罷了。」徐愉容頭也沒抬地說道。
「是為了買下那間房嗎澜生ì柠檬?」
「我可是要繳貸款的,不像某人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年薪破百萬之餘還開著賓士。」
「喂,你這渾蛋,我以為我們已經沒事了?」江致遠失笑道。
「我們之間要談的事太多了,江先生。」停下手邊動作,徐愉容雙手撐起了臉,看向江致遠的眼神隱隱帶著笑意:「宿營晚會上的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