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好險有在你生日結束前加班完。」離開徐愉容懷裡,李舒雅晃了晃手上的提袋:「來吃生日大餐吧?」
蕗蕎煎蛋、清炒四季豆、紅燒牛肉、三杯菇、玉米濃湯以及一小盆白飯,徐愉容拿起筷子挾取一塊煎蛋試吃。李舒雅則一臉緊張地盯著他,深怕徐愉容的表情會隨時表露不適。
「還不錯。」徐愉容說道,面前的這幾道菜雖說不上極為奢華,卻也足以搬上檯面,再加上這可是李舒雅精心準備的餐點,他可不願傷了她的心。
「蕗蕎吃起來不會苦苦的吧?」
「不會,快吃吧。」
用餐之際,徐愉容偷偷地看著李舒雅,只見她用心地品嚐自個兒做出的菜色,一會兒笑,一會兒皺起眉頭沉思,嘴裡不時嘟嚷著,若不是徐愉容深諳她的性格,旁人看來就像個神經分裂的人似地。
「Milka小姐,在餐桌上,嘴巴是用來吃飯的,不是拿來碎碎念的。」
「嘖,我要把缺失記起來,這樣下次才能改進啊。」
「這樣的廚藝已經可以嫁人了,別擔心啦。」
「說到嫁人,魚肉,你跟俐樺吵架了?」李舒雅問道。
徐愉容聞言不禁失笑,果然,李舒雅今日前來不只是像從前那般一塊吃飯這麼簡單而已。
「從上次我來這兒開始,我就很好奇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都不願開口?我跟俐樺有這麼無法信任嗎?」
「並不是什麼事情都得坦承相待才是朋友。」放下筷子,徐愉容靜靜說道。
「你總想著要一個人承擔,可結果擺在眼前,就是你徐愉容沒辦法徹底排解,進而導致你的狀態越來越差。」
「我的狀態好不好,我自己最清楚。」徐愉容逞強地說著。
「俐樺全都跟我說了,徐愉容,你的落魄有這麼難堪嗎?難堪到無法展示在我們面前?」李舒雅口氣急促,音量也有些放大。
「對,就是有這麼難堪!那些破事連我這個當事人都難以消化了,我有必要再將它們攤開與好朋友分享,讓你們跟我一起煩惱嗎?」徐愉容大聲地說道。
「你不說,我們怎麼會知道能不能解決?再說了,相互陪伴與消化不安,不正是朋友該做的事嗎?」李舒雅哽咽道。
徐愉容有些驚訝,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頭次見到李舒雅的眼淚。
「我沒有俐樺那麼幹練,也沒有你徐愉容那麼細膩,可至少我總是以真心在待人。」
語畢,李舒雅起身便準備離開,她匆匆丟下一句話便揚長離去。
「記得幫我洗免洗餐盒。」
徐愉容聞言,先是大笑,待到笑意漸歇,他開始靜靜地流淚。短短時間內,他歷經了許俐樺和李舒雅兩次爭吵,和張湛生重逢,又與江致遠一塊出門,甚至是被求婚。
徐愉容,你的人生要攪和成什麼模樣才肯罷休?
也就是這時,他終於想起當年在課堂上做的心理測驗,名為「海、咖啡、牆」。咖啡代表著對於愛情的態度,徐愉容當年寫下的是形容詞是「孤獨的」、「苦澀的」、「冷掉的」,之於這三個形容詞所延伸而出的動物正是雪鴞。關於雪鴞的三個形容詞為「寂寞的」、「死亡的」、「躺在雪地上的」,而三者綜合,則是別人眼中的自己。
而他也終於明瞭為何江致遠會知道自個兒的測驗結果,當時的教授曾一一點名,詢問測驗結果。徐愉容沒料到自個兒的結果會為助教所熟記,更沒料想到會傳到江致遠耳裡。
到了這番年歲,徐愉容仍想成為那隻逝世的雪鴞,面對苦難,享受苦難,為其狂歡,再為其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