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默不作聲」,徐愉容心中浮現的第一個情緒是疑惑。這幅畫筆觸細膩,題材獨樹一格,是幅好作品,可他不懂江致遠特地帶自己來看這幅畫的緣由為何。見徐愉容眼裡投射疑問的光芒,江致遠開口提點。

「人文通識課的心理測驗,還記得嗎?」

此言一出,早已消散的回憶逐漸變得鮮明,那堂人文通識課與心理學具相關性,徐愉容對此並不感興趣,但耳聞學長姐的小道消息,說這堂課只要交個人報告,也不點名,他二話不說便將其加入選課清單。在如此隨便的狀態下,自己怎麼可能記得當年在課堂上所做的心理投射測驗?

見徐愉容沒有共鳴,江致遠不由得失笑。那時的他和徐愉容還不認識,認識的是這堂通識課的助教。吃飯時,助教和江致遠分享了班上心理投射測驗的有趣結果,其中讓江致遠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徐愉容以「咖啡」一詞所延伸出的「動物」,並依此「動物」延展的情景,此番景象太過難忘,多年過去仍難以抹滅。直到他偶然發現「默不作聲」,一幅和那景象全然相符的畫作。

感動一詞需建立在雙方享有同個心錨,一廂情願只會造就尷尬和侷促。撫著畫,徐愉容以江致遠無法察覺的音量說道:「記得那種事做什麼?」

交付完款項,張湛生佯作閒話家常,問道:「這位是……?」

「我男朋友。」江致遠的泰然讓徐愉容和張湛生皆大吃一驚,前者因其態度,後者因其話語。

即使震驚,徐愉容仍沒有出言駁斥,他僅僅是微微一笑,佯作甜蜜羞澀的模樣。

耳聞「男朋友」一詞,張湛生的心一瞬變得千瘡百孔,滿是空隙,看向徐愉容的眼神蘊含一絲落寞。

隻手撐臉,徐愉容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試圖沖淡方才張湛生的眼神,他何嘗讀不出張湛生的心思?怎麼,現在才知道要感到惋惜?徐愉容忿忿地想著,一方面卻又感到無奈。在夜場看盡情愛蒼涼,種種經歷讓他學會了如何使人痛苦不堪,可不論是以酒精作弄江致遠,抑或是用虛假譏諷張湛生,任何一者皆沒有達成其原本的目的。

正當徐愉容心煩意亂之際,江致遠開口發話了。

「你跟張老闆認識?」

「是,怎麼了嗎?」徐愉容沒打算多加隱瞞,乾脆地回應道。

「沒什麼。」江致遠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徐愉容的態度印證了他心中所想。他倆似乎有過一段情,也罷,方才自己看來已成過去式,對於現今的一切理應不會構成威脅。

自江致遠方才於逐蒼藝廊提及過往開始,徐愉容便隱約猜道今個兒的約會行程會擁有什麼樣的輪廓。當車子停在逢甲夜市外圍的停車場時,徐愉容愈發確信自己的猜測。只可惜餐廳早已倒閉,如今已成了間專賣韓貨的服飾店。轉過頭,徐愉容看向江致遠的眼神隱隱帶有一絲戲謔。

「在這兒等我十分鐘。」江致遠沒有因此減退自信,他丟下這麼一句便匆匆離去。

依照徐愉容的性格,他怎麼可能會等?可今天的他對於江致遠究竟想幹什麼勾當而感到好奇,因此,他留下了。十分鐘的時光約莫能抽上三根菸,無視了喉頭間的灼熱和刺痛,抽完兩根菸後,徐愉容再度將菸點上,表情悠哉閒適。

江致遠回來的速度比他想得要快上許多,他滿面笑容,額間微微滲出汗珠,手上還多了兩杯波霸奶茶。徐愉容見狀,不由得噗哧一笑,他接過飲料,同江致遠兩人一塊站在街邊喝著。

屋簷的陰影、飲品的沁涼相附加成,使得這悶熱的午後不再令人感到厭倦。

「這裡跟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江致遠率先開口,他咀嚼著粉圓,看向周遭的眼神帶有一絲懷念。

「這不正代表我們長大了?只有看過夠多景色,才有辦法